冥皇驚駭莫名地看著媚兒,只一瞬間,他那永遠鎮定自若的眼眸忽然變得無比焦躁,他將裹在媚兒身上的長袍一把扯開,左手輕輕按在她的丹田氣海上,一股柔和的暖流自他掌內緩緩傳入媚兒體內,將她體內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暫且壓下。
媚兒心內煩惡稍減,她感覺冥皇的手在她小腹處輕柔地來迴轉動著,她的衣裙原本單薄,被煉火烤過更是七零八落,他手上的溫度直接滲透在肌膚內,這令她既感羞澀,又覺惱怒,不由得大叫道:“放開我,你想幹嘛?”
她用力捉住冥皇的手,正要將他推開,冥皇摟著她的手一緊,沉聲道:“別亂動,我一停手你馬上就會灰飛煙滅了,容我好好想想,怎樣才能救你。”
媚兒怒道:“什麼灰飛煙滅?你胡說什麼?快拿開你的手。”
冥皇神情苦惱,低聲道:“你一定是長居在冰天雪地中吧?你的體質和稟賦皆與冰魄雪精有關,受寒不耐熱,偏偏我這幽冥煉火併非一般之火,它自天地初開便燃於冥海中,生生世世永不停息,天地萬物俱可燒熔,你昔才落入火中......可恨我是來遲了。”
媚兒愣了好一會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委實體內那股洶湧的熱浪已把她的反應燒得有點遲鈍了,她眸內慢慢流露出懼意,一言不發地看著神情凝重的冥皇。
冥皇手上的暖流正源源不斷地湧入她體內,她開始感到兩股不同的氣流在體內不停對碰著,時而熾熱,時而舒暢。
喉嚨乾乾的,她費力地嚥了咽口水,幽幽道:“上古規定,擅入者亡,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我快要死啦,對不對?”
冥皇沉默。
他察覺到她體內的真元已被烈火完全燒熔,而且那火還在不斷地蔓延著,不消多時,這個美麗的域外精靈就會在他眼前化為飛灰,永遠散失在冥冥中。
此刻他心內一片冰涼。
他曾希望此生有機會可以好好保護愛惜她,將她從那可怕的家族使命中拉扯出來,但現在,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慢慢枯毀凋零,而且,她是被自己轄內的這片煉火所傷,而將她逼入火海的那幾個莽夫正是幽冥皇族最得力的下屬。
想不到心中愛戀著的姑娘,最後竟是間接死在自己手上,這一瞬間,他的心仿似被尖刀狠狠地插了一下,痛得他心神恍惚。
這個固執的姑娘,為何執著如斯呢?我上次不是把你送回去了嗎?你偏偏要效飛蛾撲火的不智之舉?她家中的那個男人,為何不好好看著她,讓她一個人到處瞎逛亂撞?
他不是沒有救她之法,但這辦法卻怎能用到她身上去?此時此刻,望著她迷惘無助的眼神,他只感到痛到極點,悔到極點。
媚兒眼神一黯,冥皇的沉默給了她答案,她眼神空洞地望著頭上被煉火染紅的天幕,輕輕笑道:“想不到我會死在這裡,真對不起了,明琛,我給你添麻煩來著,你不會怪我吧?”
冥皇搖搖頭,低聲道:“是我不好,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就沒跟他們說起過,他們是一群木頭,只會循古規而行,我只顧在遠海賞玩風景,不知道你來了......”
他輕輕將她凌亂的秀髮撫順,柔聲道:“讓我想想,興許還有別的辦法,好姑娘,不要怕。”
體內那不熄的烈焰又一次猛烈襲來,灼熱正在四處噬咬著她的內臟,媚兒低低叫了一聲,意識開始變得迷糊,只覺得好熱,好難受。
冥皇忽然俯下頭,壓上她滾燙的唇瓣,用舌頭頂開她緊閉的牙關,將一物送入她口內。
她在迷亂中抗拒著他的,而他卻一直用力壓著她,把那物用自己的唾液融化了,滲入她乾涸的喉內,過了好一會兒,看見她痛楚的神情慢慢平緩下來,他方始緩緩移開她已是紅腫的唇。
媚兒微微喘著氣,眸內全是氣惱和羞澀,扭開頭,不願看見冥皇深沉的眼神。
“感覺好點沒有?”
她不語,但心內的煩惡和灼熱確實減輕了不少,他的手依舊放在她的腹部,掌內的暖流從沒有絲毫的間斷。
媚兒知道無法掙脫冥皇有力的臂彎,只得哀求地望著他,低聲道:“我......我好多了,你放開我,這個樣子多不好。”
冥皇沉沉應道:“不能放,一放你就完了。”
媚兒剛剛放鬆的心一緊,繼而明白過來,苦笑道:“嗯,我知道了,這火是不會熄滅的,只會越燒越烈,到最後,你就算再盡力,也壓制不住這火勢,我終會化為飛灰......明琛,你已盡力了,我不會怪你的。”
冥皇緊鎖雙眉,冥海中的煉火確實可以燒熔萬物,她的真元已是完全被燒熔了,他以自身精力渡她嚥下一粒紅丸,也只能將這個過程押後一時三刻,灰飛煙滅恐怕是遲早的事。
但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暗自愛戀著姑娘就這樣湮滅?他對著媚兒一笑,柔聲道:“別胡思亂想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媚兒呵呵笑了起來,低聲道:“是我執意要來的,你上次的確警告過我,不讓我再來的,可我敵不過自己的心魔,還是來了,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也罷,我既活的糊塗,不如就此灰飛煙滅去吧!”
她靜靜笑著,我這一生像一片浮萍,來了又去了,可又有什麼法子呢?
我不能選擇,也無從選擇。
“你說,我灰飛煙滅後,是否還有意識呢?還可以看見爹孃嗎?我長這麼大了,還不知道爹孃的摸樣,小時候,我總在夢中看見他們,可他們站得遠遠的,中間隔著重重的雲霧,我怎麼也看不清楚他們的容顏,我拼命向他們跑去,可他們卻離我越來越遠了?最後只剩我一個在曠野裡哭泣,他們為何不要我了?”
她的眼眸幽幽深深,淚水已被烈焰灼幹,只餘一片悵然。
冥皇的眼內閃過一絲歉疚,嘴唇微微動了動,但終是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