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天宮神廟內,懸於聖像前方的長明燈火霍霍作響,佇立在聖壇前的天帝眼眸內精光一閃,忽如疾風般掠過高高的紫玉門檻,疾步走到廟前的平臺邊上,鷹隼般的眼眸凝神望著天際那一抹沖天而起的耀眼金光。
金光轉瞬即逝。
一個藍袍老者自廟內快步奔出,他走到天帝身邊,道:“帝君,何事?”
天帝的眸光停留在回覆平靜的天穹,緩緩言道:“神龍預警,不過,警兆已消失。”
老者聞言愣了愣,隨即用手撫額,笑道:“原是這樣,那妖族已灰飛煙滅多年,不足為懼,帝君放心,若真有警兆,自有青銅鬥士前去檢視。”
他仰首望著湛藍如鏡的天空,補充一句道:“氣象祥和,或許是虛驚一場。”
老者滿臉慈祥地望著帝君,微笑道:“神廟內鳳燈已燃起,主母應已到達宮門前,帝君,還是回廟中安心等待吧!”
燦爛的陽光下,天帝偉岸的身影斜斜映落在光潔的白玉平臺上,山下那片連綿的梧桐樹林青翠繁茂,生機蓬勃,可他心中此刻全然沒有當新郎官的喜悅感覺。
老者靜候片刻後,見帝君仍是木立不動,只得又催促一遍,天帝慢吞吞轉過身來,漠然的眸光瞪了老者一眼,抬步走回神廟。
***
媚兒驚魂未定地望著站立在紫玉大門邊上的兩個老者,老者溝壑縱橫的臉上全是驚詫,他們端詳了站在白玉臺上的媚兒一會,又互相對望了一眼,似在傳遞著什麼疑惑。
兩個老者經過短暫的眼神交流後,才走上前對媚兒躬身行禮道:“天宮守者,護者二老恭候主母大駕,剛才神龍無端驚嚇了主母,真是罪過。主母不必介懷,吉時將近,請主母移步神廟行大婚之禮!”
“大婚之禮”!!
這四個字曾令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遐想翩翩,心潮澎湃,可如今就如一把銳利的尖刀,直插入媚兒心內,她微微晃動了一下,隔著閃動的珠簾望著眼前那兩個神情恭謹的老人,顫聲道:“這裡就是天宮嗎?”
老者臉上洋溢著慈祥的笑意,望向氤氳在華光流彩中的媚兒,頜首道:“正是。主母請隨我來。”
媚兒垂首不語,身後是變幻莫測的洶湧雲海,來時路已湮滅不知所蹤,唯一的明路,就隱匿在這扇紫玉大門內,她惶惶然抬起頭,眯起眼睛想看清楚點這方傳說中的蓬萊仙境,眸光卻無法穿越那層層疊疊的雲霧。
門內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是傳說中鮮花流轉的天域之巔,還是萬劫不復的地獄深淵?
老者醇厚的嗓音再一次響起,她哀嘆一聲,既來之即安之,命盤既已轉到這一格,退回去已是夢話。
薰風送來芳菲的百花清香,身邊響起了柔和的樂韻之音,她心中並無新嫁娘的喜悅和羞澀,只是木木地隨著二老向前走動著,神思混沌中聽到老者言道:“主母,神廟到了。”
媚兒猛地一醒,神廟到了!她抬頭望去,方驚覺一座巨大巍峨的紫玉神廟矗立在身前三丈外,通透的牆壁在陽光下閃耀著炫目的粲然光芒,她的心毫無來由的抽動了一下,這紫色,好耀眼!
雲霧繚繞,霞光萬丈,天宮內外瞬間鍍上圈圈金黃的光暈,璀璨奪目,神廟內,藍袍老者低聲稟道:“帝君,主母已至廟外,請帝君移步相迎。”
天帝閉上眼眸,隔著黃金面具的聲音染上幾分冷冽:“你去接她進來吧。”
藍袍老者愕然,期期艾艾道:“這個不合規矩,上古禮法規定是帝君親自接引主母入神廟的,帝君,請移步。”
“規矩?什麼叫規矩?你既尊我為帝君,我說的話算不算是規矩?”
“......算”
守者和護者一臉愕然地看著從神廟內垂首走出的智者,上古流傳的帝君婚書上不是白紙黑字的標註著:“後至廟門,帝親迎之”的麼?
這智者,今日真是老糊塗了。
守者連忙走前兩步,一扯智者的袍袖:“快回去,你跑出來幹嘛?帝君呢?”
智者朝神廟內努努嘴,低聲道:“帝君命我接主母入內。”
守者擰起白眉:“這,不妥啊!”
智者撓頭,無奈道:“帝君執意如此,咳咳,只要過了今晚,還有什麼不妥的?”
守者臉色稍霽,頜首道:“也是。”
媚兒在三老的陪伴下跨過一道高高的紫玉門坎,來到聖壇前。老者向站在聖壇前的天帝行了一禮退至聖壇兩側。
三人笑眯眯地打量著站立在聖壇前的一雙新人,靜候著帝君開言啟動大婚儀式。可帝君只是負手而立望著聖祖的金身發呆。
內長明燈火在噼裡啪啦作響,火苗竄起一片瀲灩的紅光,站在聖壇前的兩人如同兩根木頭,一動不動。
智者忍耐不住,走到帝君身側,低聲道:“帝君,主母到了。”
媚兒的心顫慄了幾下,帝君?
天帝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鳳冠終於把這個陌生的女子牽引至我身邊了,這是我十歲時,鳳冠就給我挑選好的妻子,歷代的君主都是這樣走過來的,這妻子,不能退,也不能換!
他抬眸看著端坐在聖壇上的聖祖,聖祖臉容肅穆,他在心內低低一嘆,緩緩張開右手,柔和紫光盪漾在掌心內,一枚紫玉鳳形如意在紫光中徐徐升起,護者雙手捧著一隻鋪著金絲黃綾的紫玉托盤走近,鳳形如意在天帝手上轉了兩圈,端端正正落在黃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