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一座座帳篷豎立在黃土高坡上.燈籠好似星星點燈.一眼望不到盡頭.清軍軍營裡.每座營帳裡軍官都在給戰士鼓舞士氣.吃飽喝足的戰士.磨刀擦槍等待黎明的到來.
楊大娃子所部已在前線.在鄉東原畔鎮休整七天.楊大娃子便自願請命上前線.要想得到功名利祿就要用命去搏.他從來沒想過將來去守衛一座烽火臺.手下人都是亡命之徒.只要他一聲令下.便會捨生忘死的攀爬城頭.
雖然已到熄燈時刻.但他的軍營裡戰士們誰都睡不著.可以看見菸頭燃燒的點點火星.吞雲吐霧的軍帳裡.興奮過度的人談興正濃.
楊大娃子炸營造反時.哥老會幾路舵主聯合.最多時有上萬兵馬.把左宗棠攪得焦頭爛額.曾經的風光歷歷在目.口吐一口濃煙.嘆道:“老子沒白活.夠本了.曹克忠這小子最喜歡搶娘們.荔家堡裡錢財‘女’人一樣不少.只要有命活.讓高守備明晚給你們做證婚人.”
“這麼麻煩啊.”黑暗中有位兄弟好似心不甘情不願.他還年輕.不想這麼早結婚.
“啪.”旁邊有人打了說話人一巴掌.穆三怒叱道:“‘混’蛋.我們是大清官兵了.哪能不負責任.高守備說了.要麼別吃.吃了就給我放進兜裡.還要養一輩子.別挑三揀四.土司的猴子兵.只要母的都會上.”
軍帳裡一陣鬨笑聲.他們其實就是土匪.如今改換‘門’庭.變成大清官兵了.這就是‘亂’世的好處.見風使舵.涅槃重生.他們很放鬆.也很輕鬆.跟對了大哥又過上好日子.吃飽喝足就想入非非.
楊大娃子朗聲道:“高守備收留了咱們.就是我們的主公.報答主公最好的方式.就是替主子長臉.那土司的猴子兵.還想和我們爭功.我呸.光練不打的假把式.哪能和咱們比.明天咱們一鼓作氣登上城頭.一定要比城東‘門’先‘插’上軍旗.也讓徐副帥看看咱們不光是騎兵.登城戰也一樣無懼死亡.徐副帥會給咱們兩個營的編制.接下來董志原的‘肥’‘肉’.就輪到咱們了.跑到哪裡都有咱們的發言權.”
“幹他孃的.”一幫大老爺們.忿然站起.掐滅菸頭.對於明天登上城頭充滿信心.前車之鑑便是郭寶昌的皖軍一鼓作氣登上小崆峒.更何況他們身後有強大火炮營支援.
黑夜中楊大娃子的眼眸閃著‘精’光.一閃一閃的發出耀眼的光芒.‘浪’子四海為家.‘迷’失了本‘性’.流‘浪’之後才發覺還是祖國母親懷抱最好.沒有後顧之憂的日子.讓他心態放緩.明天就是大清對他考驗的時刻.用鮮血洗涮恥辱.‘插’上榮耀的軍旗.向世人證明‘浪’子回頭金不換.
登城戰是技術活.好似雜‘亂’無章的衝鋒陷陣.其實都有跡可循.中軍帳裡參事一絲不苟的在做戰爭推演.作為主將徐佔彪不眠不休.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瞪著荔家堡的模型.
大清軍隊經過十幾年的歷練.早已形成固定的作戰模式.攻打一座堅固的堡壘.都用大量的炸‘藥’炸開城‘門’.所以這一次清軍也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表面上清軍在荔家堡城外修築炮臺.實際上另一支工兵部隊早已把地道挖至荔家堡的城‘門’之下.
川耗子的名諱不是白給的.對於在黃土高坡下開挖地道.實在是太簡單了.半夜時分.得到東西城‘門’下.炸‘藥’已經全部安放到位的訊息.軍帳裡一片歡騰.徐佔彪一顆提心吊膽的心終於落下.戰爭不像戰報上寫的那樣按部就班的進行.很多事都是軍事秘密.戰報上不會提起.就像戰爭需要的那樣.清軍可以把炮兵吹噓到天上.也可以把工兵的功勞埋沒.表面上看到登城戰是衝鋒陷陣的戰士是多麼勇猛.無懼死亡.暗地裡是好多兵種協同作戰.
打仗是一筆經濟賬.作為主將就要算出最合理的收支情況.不到萬不得已.主將不願意拼消耗的.所以能多消滅敵人.又能儲存自己的實力.何樂而不為.
徐佔彪心裡的石頭落下.環顧四周的軍官.哈哈一笑道:“回軍都是狗屁.還自封元帥、將軍呢.黃土高坡上修築堡壘.本帥挖也把它挖塌下.明天一戰就要攻下荔家堡.不給敵人殘殺‘婦’孺的機會.”
“得令.”土兵的土司彭定越和俍兵土司莫保國傲然自得.好似荔家堡已在他們手中.
“中午我要在荔家堡吃午飯.”徐佔彪意氣風發.一甩袖子轉身去睡囫圇覺.他沒什麼可擔心的.只要黎明來個大地震.荔家堡的城牆不復存在.誰都阻擋不了大清勇士的衝鋒.
其實徐佔彪倒在‘毛’毯上也睡不著.但作為一方主帥.就要表現出大無畏氣概.也讓手下人懷有敬畏之心.荔家堡的守敵已不足為慮.他已經把心思放在下一場戰役上.困獸猶鬥的回軍想用一座座堡壘來束縛大清軍隊的腳步.痴心妄想.
油燈閃爍.徐佔彪掏出懷錶.表蓋裡是他夫人的照片.思念家人.盼望這場毫無意義的內戰早點結束.
李國樓徹夜未眠.他讓新武堂主管工兵的校官劉宇等人去檢視地道.在戰場上學習打仗.地道戰是解決攻城戰的最好武器.天平天國的首都天京.就是被上萬斤炸‘藥’給轟垮城牆的.
平時特愛乾淨的李國樓.像一隻狗一樣.爬入骯髒不堪的地道.這種感覺怪異.在漫長的地道攀爬.足有一千多米的距離都是手腳並用.一點一點往前爬.終於來到巨大的地‘洞’裡.四周堆滿了炸‘藥’.整箱整箱的炸‘藥’.連箱子也不用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