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伊迎上來,親自送三鼎甲,開啟**正門招搖而出,沿著長安街誇官遊街,任憑大街兩旁人瞻仰風采,鼓譟叫好,這一切禮儀陸潤庠是微笑,團揖之中度過,心裡若明若暗,混沌之中恍若心神遊離,一篇《謝恩表》雖然昨天背得滾瓜爛熟,但臨到發揮,卻背得疙疙瘩瘩,讓旁邊譚宗浚、李國樓心裡乾著急,卻又幫不上忙,狀元公出醜,不是讓他們倆,臉上無光嗎。
典禮完畢,狀元公陸潤庠知道他發揮失常了,有些手足無措站立,李國樓無奈上前,抽出一張一百兩銀票遞給禮部官員,說道:“多謝各位捧場,這點銀子先拿去吃午飯,權當給我們三人慶賀,明日晚上來寶芝房喝酒,到時不醉不歸啊!”
李國樓場面上話,說得滴水不漏,比狀元公陸潤庠不知好多少倍,禮部那些官員、差役早已走得汗流浹背,渾身焦熱,早就盼望著賞銀了,巴不得早點走,接過銀票,道聲同喜,扛著鑼鼓以及牽著三匹棗紅馬,去找地方喝酒、打屁,互相調侃之中立刻高看李國樓一籌,給了他們賞銀,還請他們明晚去《寶芝房》喝酒,這種探花郎倒是從來沒遇見過。
譚宗浚勾住陸潤庠,裂開大嘴,笑道:“陸老大別去想了,小事一樁,多想才丟臉呢,走吧,到老師那裡討杯喜酒喝,你別跟我們說,還要回去吃午飯,下午到老師那裡去,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不等你了!”
李國樓加一句話,道:“陸老大,你賀禮,我替你準備好了,金元寶二百兩,到時你要還我,其他拜師禮,算我們三人一起送,不要再跟我算錢!”
陸潤庠倒也想通了,不再為剛才事煩憂,灑然兒笑道:“哎,適才太緊張了,人生頭一遭嘛,你們不能怪我,換做譚老二,也會不知所措,不去想它了,走,我們一起拜見恩師去。”說完陸潤庠隨同李國樓、譚宗浚坐上早已準備好馬車,三人一起去拜見恩師李鴻藻。
拜帖今天早上李國樓已經派魏小六送至李鴻藻府邸,已經通知過李鴻藻府里人,“三鼎甲”誇官遊街結束,就會過來,還要討要一杯喜酒喝。
中午陸潤庠、譚宗浚、李國樓一起來到李鴻藻府邸,前來拜見恩師,李鴻藻府邸就西華門外不遠,是同治皇帝載淳賞賜給他,這就是大清做官公務房,什麼級別官員有什麼樣房子分配,李鴻藻是帝師,除了國家分配給他一座宅子,還有同治皇帝載淳賞賜一座府邸,雕樑畫柱,金碧輝煌閣樓和皇宮裡建築一個風格,一看就是皇家工匠手筆,平常人家就算有錢也不能建造這種樓宇,那是違制、簪越,會惹來滔天大禍。
仰頭張望一下,李國樓說道:“陸老大,以後你也能住這種樓宇,譚老二,怕是困難重重,我嘛,不稀罕,還是喜歡住洋房,誰叫我是假洋鬼子呢!”
陸潤庠、譚宗浚呵呵一笑,果如李國樓所料,他們心裡想法全被李國樓看穿了。
李國樓大手大腳慣了,既然宮裡太監那裡都送了一萬二千兩白銀賄賂,送給恩師李鴻藻二百兩金子也太摳門了,他也送了價值超過三萬兩賀禮,家裡四名僕人從另外一輛馬車上挑下禮盒,擺滿了會客廳。
三尺高玉觀音一尊,那就不能算價值了,這暹羅翡翠玉石製作,皇家貢品也不過如此,一般一尺高玉觀音已是皇后、貴妃娘娘香堂裡擺設,三尺高玉觀音放置客廳裡,所有人目光都聚集這尊玉觀音上面。
連見慣皇宮裡奇珍異寶李鴻藻也這尊玉觀音面前,駐足觀望許久,等到又有八名僕人抬著擺放玉觀音專門定製貢臺進來,又讓李鴻藻大吃一驚,那是用上百年數塊金絲楠木鑲嵌後雕琢而成一座貢臺,這麼完整老木料,比皇家還要奢侈。
李鴻藻知道李國樓家裡很有錢,已是京師有名富家子弟,沒想到送拜師禮這麼隆重奢侈,讓他心裡暖洋洋,也不看禮單上其他物品了,稍微掃一眼一長條名稱,玉器、首飾、古畫、古書、宋瓷、西洋奇巧之物,就知道價值不菲。
心忖:難怪恭親王奕訢如此看中李國樓,把門路直接通到他這裡,肯如此花重金下去,誰都要給李國樓三分薄面。
李鴻藻呵呵一笑道:“讓你們破費了,太隆重就不好了嘛,會被人說閒話呀!”
李國樓趕緊鞠拜道:“恩師,不算破費,學生自家做玉器生意呀,自家工坊製作出來,不能算錢,是學生自個孝敬恩師,還請恩師收下!”
李國樓說得輕巧,自家制作出來物品,推諉之詞罷了,讓雙方臉上都有光彩,這一套說辭,他駕輕就熟,又從袖子裡掏出一隻錦盒,開啟一看,臉面是一串晶瑩剔透用東珠製成佛珠,說是專門找高僧靈智大師開過光,把師母王氏哄得眉花眼笑。
禮單上寫有陸潤庠、譚宗浚名字,財禮算是三鼎甲一起送,所以陸潤庠、譚宗浚都很有面子,恩師李鴻藻也分不清,三名弟子到底採辦了哪些禮品,笑納弟子們拜師禮即可。
這還不算完,李國樓開口道:“恩師,弟子聽聞您老,正編撰大清有名經學名家書冊,弟子也想一份綿薄之力,弟子老家書樓裡藏有一些臧琳親筆撰寫書稿,等弟子回老家以後,就帶給恩師參詳研究!”
李鴻藻聽著高興,撫須點頭道:“好好好,我還是喜歡弟子們送給我,前輩大家做學問書稿,你們若是有,我是多多益善啊,哈哈哈哈!”
陸潤庠、譚宗浚趕緊說,回老家去找尋,也把家裡收藏名家書稿送予恩師李鴻藻“參詳研究”,不過這一次他們心有不甘,都惡狠狠瞪眼李國樓,名家親筆撰寫書稿,對於讀書人來講這比金銀貴重得多,遠比身外之物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