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河在這裡年紀最長,已經要到四十歲了,上面的父親健在,他還能過無憂無慮的生活。哪天父親去世,一家之主換做大哥,他哪能還把心思全部花在應試上,他的老婆孩子也要靠他養。有秀才的頭銜,找一份體面的差事沒有多大問題。
看見朱定河心情有些低落,李國樓哈哈大笑,鼓起掌來,道:“恭喜啊恭喜老朱,這次金榜題名一定有你,前三十名沒有問題。曹兄的話,你豈能聽,他全部說反了。”
李國樓最會蠱惑人心,他的歪理十八條,沒有幾個人能夠反駁,不知多少人上了他的當。
朱定河騰地來了精神,他們五名大清帝國的學子,都看不起像李國樓這種花錢買來的秀才,背後對李國樓的才能百般詆譭,“會說洋鬼子語言的人都是賣國賊!”做人不地道的李國樓,一直是他們批判攻擊的目標。但李國樓的本事他們也略知一二,現在突然變成他的知心朋友。
“假洋鬼子,你別賣關子呀,晚上我們一起喝酒。”朱定河邀請李國樓,大醉一場。
喝酒這事是越喝越喜歡喝,李國樓如今已經是個酒鬼,明明下午還有事,想到和朋友喝酒,正事就不想幹了。心裡合計著大雪紛飛就別忙活了,理由編得圓滿,人已經穩如泰山,一屁股坐在炕上。
李國樓拿足架子,伸端起茶杯,才開口道:“老朱,給你面子哦,一杯茶就打發我了,黃瞎子那裡至少三百文銅錢。”
飯大慧插話道:“我才不相信黃瞎子的話,前年他還說我高中,這次來他早就把我忘了。但我為了圖個吉利,沒有揭穿他的謊話,兩吊錢一文也沒有少給他。”
朱定河不耐煩的說:“飯桶,你插什麼嘴,人家是江湖中人混口飯吃,高中的人順便捧捧他。我若是中了,也會給黃瞎子說幾句好話,這種事誰會揭穿他呢。不是小心眼嘛。”
曹克行說道:“假洋鬼子,人家茶也敬上了,你別賣關子了,我們還要打麻將了。”
朱定河怒叱道:“小曹,你們打,我不打了,有朋來不亦樂乎,我陪假洋鬼子聊天,待會兒一起看雪景。”
飯大慧道:“我也不打了,我的那一腳有什麼含義,我還要向假洋鬼子請教呢,你們三人打翹腳麻將吧。”
魏涵宇揮手把桌子上的麻將弄亂,豪情大發的說:“不打了,我們好兄弟是該出門玩耍了,打雪仗也比打麻將強。”
雪中游玩的興致上來了,眾人都變成小孩子一樣躍躍欲試,看向窗外下著的雪,希望雪下得更大一點。一起吵鬧著讓李國樓快說,他們開始換鞋子準備出門了。
李國樓說道:“老朱的夢是好夢啊,他以後要大富大貴了,我可以打包票,老朱這次拿的名次,是你們當中最高的。”
朱定河臉色越來越好,他已經準備大筆一揮,大吃特吃一頓,錢財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花光拉到。
李國樓說道:“老朱夢見他騎在牆頭上,是在暗示他時來運轉,要改換門庭了,老朱這一跳,就像鯉魚跳龍門一樣,驚天地泣鬼神。”
學子一起驚歎,俱道:“言之有理。”朱定河聽得欣喜,急道:“假洋鬼子,那我撐傘是什麼吉兆,你倒說清楚。”
李國樓微笑道:“老朱,這更好解釋,你把傘撐開,就是說你跳下牆頭時穩如泰山,不會有閃失。居高而坐,不是高中嗎?”
曹克行原本還以為李國樓胡謅,這下被李國樓說動了,拔地而起,擊節叫好:“對!居高而坐,就是高中。剛才我的話是說錯了,老朱恭喜你啊。”
一屋子的人都在歡呼雀躍,把朱定河圍在中間,恭賀他做了一個如意美夢。
飯大慧急道:“假洋鬼子那我呢?我的一腳有什麼好兆頭。”
李國樓瞥眼道:“你嘛,就是說你一輩子跟在老朱後面,中舉的名次落在他後面。他做老大,你做老二,官職永遠沒他大。”
飯大慧得償所願,也聽到好話,他踹朱定河一腳也能中舉。
李國樓肚子裡暗笑,這叫心理暗示,不論將來事態如何發展,他是替朱定河打了一針強心劑。“居高而坐”“臨危犯險”,都可以解釋,夢境原本就是假的。
朱定河漲紅了臉,大叫道:“晚上喝花酒,我請客!”
“嗷嗷嗷嗷!”五位學子歡呼聲中,奔跑到大街上,白雪皚皚的世界,雪窖冰天抵擋不住他們的熱血。大叫聲中雪球四處亂飛,李國樓一個人抵擋五人的攻擊,街道上傳來陣陣歡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