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巴子大言不慚,道:“那還用說,小李子你跟著我混,以後就吃香的喝辣的,小芳也能娶進門,不花力氣就能做老爹,便宜事都讓你佔了。”
錢水屏笑得前仰後合,李國樓臉色不改,他早就被人取笑慣了。端起酒壺,替那巴子倒滿酒,說道:“到我家喝酒吃白飯,還要取笑我,算你狠。”
兩人對視一眼,李國樓已然知道那巴子一定有解決不了的事找他,不然不會這麼晚賴在他家不走的。
錢水屏把酒菜端來,識趣的離開,她知道那巴子有事找李國樓,她在邊上人家說話不方便。
兩盞酒盅碰了一下,一股熱流從喉嚨口直奔腦門,燒刀子的酒勁就是衝,冬天要喝白酒才能驅寒。
李國樓夾著一顆花生,扔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問:“那巴子,什麼事情這麼緊急,晚上就來找我。”
那巴子道:“不急著找你商量,晚上我會吹西北風嗎?滿八爺來魏家尋事來了。”
李國樓道:“是來敲詐銀子的嗎?”
那巴子咪一口酒,仰頭眨巴嘴,說道:“嗯!帶了幾十號人來魏府,抬出斧頭幫的旗號嚇唬人,要二奶奶拿出二千兩銀子,說是給他的養傷費以及名譽損失費。”
李國樓看向桌子上的油燈,心裡合計著事情,久久不語,計劃跟不上變化。斧頭幫幫主寒月秋和姚錯、鄔得福剛談好條件,大家攜手打擊青幫,劃分地盤、利益。還沒有取得進展又開始得寸進尺了,不給他面子,這種言而無信的人,一個也不能留。
李國樓開口道:“先給他五百兩銀子,吊著他的胃口。你和二奶奶說,我還給她一千兩銀子。”又道:“明天你去看看王五那裡,訓練的怎麼樣了,那裡也要動起來,不然沒有人買我們的賬。”
那巴子道:“這你放心,王五還想要套官服穿呢,民團的事上心著,現在他已經不回家了,整天泡在東廠那裡,裡面的槍身響個不停。”
李國樓勃然變色,道:“那哪行啊!給外面的人說閒話的,換個地方訓練。”
那巴子嘿嘿一笑,道:“小李子,我這就是比喻,場子這麼大,外面的人哪能聽見裡面的槍聲,我是跑到裡面聽見的。”
李國樓怒道:“差點被你嚇死,在京師做事一定要有規矩,小辮子別讓人抓住。昨天兵部死了一個護軍參領,是被人開黑槍打死的,這筆賬都能算到斧頭幫身上。你現在服軟,別說大話,得意忘形的人,沒有好下場。把該做的事情做好,過不了多久你也能做洋行的買辦。”
那巴子一聽,嘆道:“還是免了吧,洋文我可學不會,我還是老老實實做中國人的生意。”
李國樓笑道:“那巴子,我也是酒後胡謅,你怎麼能當真呢。”
那巴子怒道:“小李子,你現在除了胡謅,還敢動手了,活該被鄔師爺關禁閉,下次關你一年,看你還敢踢人褲襠嗎?”
李國樓說道:“是艾海說的嗎?他是不是想吃一口謝秀珠?”
那巴子喝道:“小李子,我告訴你別想打二奶奶主意,這是個壞女人。像我這種好色之徒,看見二奶奶也要敬而遠之。”
李國樓點頭道:“哦!原來你這麼偉大,把潘金蓮看成仙女了,我實在佩服你的為人。”李國樓從心底沒有認為謝秀珠是好貨,沒有做潘金蓮的勾當,也是像潘金蓮那樣剋夫。
那巴子嘆道:“我還是太平一點,好生找個滿族小姑娘,至於小老婆,到三十幾歲時再找,現在還是以事業為主。”
李國樓喝酒,心神不定,想念著陳香芳,道:“我是有一個就夠了,以後也不找了。”
那巴子搖頭道:“假洋鬼子,這是不可能的事,等過了十年,小芳變成黃臉婆了。你會不找,就把我的頭掛到城門樓子上去。要不我們打賭,來大一點的。”
李國樓急道:“像你這種要死要活的賭局我才不賭呢,咱們親兄弟喝酒。”
兩人除了暢談女人,又開始合計著寶芝房的生意,越聊越開心,美好的前景似乎已經觸手可及。喝了三個小時的酒,大醉一場。舌頭打結,腳步亂晃,睡在一起,也不管隔壁鄰居把他們倆當做小相公了。
其實男人睡在一起,在外面勾肩搭背本來就沒有什麼?只是大清朝的社會風氣不好,有錢的貴族喜歡豢養小相公,京師裡相公堂子也不少,那些高官身邊的隨從很多就是小相公。這才讓鄰居取笑李國樓和男性朋友之間的親密無間動作。
李國樓、那巴子自認是江湖好漢,大碗喝酒以後,醉臥大床毫不避嫌。兩人一覺睡到大天亮,外間錢水屏故意摔盆子大聲嚷嚷,把兩個酒鬼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