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如今洛陽城中的各方勢力,他也瞭如指掌。唯獨對於當年助他覆滅顧府滿門的明月樓主納蘭,他始終看不透。
這麼個男人,在這種危難關頭,選擇了閉門不出。既不援手,也不落井下石,讓他有些意外。
倒是平日裡表現忠心耿耿的那眾權臣,一個個開始亂了陣腳,彷彿這後唐社稷,將在今夜過後,一夕崩塌。
李存勖沒有選擇坐以待斃,而是先發制人。
王癢雖是一條養不熟的“看門狗”,但在關鍵時候,還是能發揮出一定的作用。李存勖心知此人的想法,但此時已然沒了斤斤計較的打算,一切都等事情塵埃落定再說。
從剛才得到的最新情報來看,高府已經公然反叛,曾經就再他臥榻旁駐守的近臣,如今便要與他兵戈相向。
而他,只能選擇坦然面對。
至於李閆韻和其他勢力,李存勖放出了風聲,唇亡齒寒想必大家都懂,這些勢力或多或少會選擇隔岸觀火,那麼便為他爭取了時間。
當李存勖獨自一人走入紫微宮密室中,那出那件器物的時候,本是心靜平和的他,還是被驚得張大了嘴巴。因為那件器物只是一個盒子,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但他相信那名女子,雖然女子曾經給他帶來了無法彌補的創傷,但卻是幫著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不二功臣。
李存勖最終還是開啟了那造型古樸,卻似乎有無窮魔力的盒子,盒子中只有一個圓形物件,材質普通,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李存勖此時已是心如死灰,就在要放下盒子的時候,一封密信從盒子中掉出,落在了地上。李存勖連忙撿起來,看著信上的內容,嘴角漸漸泛起了笑意。
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當李存勖走出紫微宮正英殿,他突然沒來由地感慨道:“誠不欺我!”
當他立於洛陽北城門城頭之上,頓時軍心大振,如當年他率千軍萬馬,一路攻城略地一般,意氣風發。
那身依舊錚亮的甲冑,穿著還是那般合身,當他俯身城下黑甲兵士之時,心中多了幾分底氣。
李存勖遙望高承英,語氣淡然道:“為何叛我?”
高承英沉默無言,反倒是高承英身旁的黑袍老者,厲聲喝罵道:“李存勖,你身為一國之君,昏庸無道,致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你認是不認?”
李存勖只是輕蔑一笑,並未回答,而是反問道:“你一介螻蟻,也敢指摘聖人功過?”
黑袍老者啐了一口唾沫,猙獰大笑,“好一個聖人功過,你李存勖自譽為李唐正統,可這天下九淵,又何曾將李唐正統放在眼裡?今日老夫便將這腐朽一併摸去,好叫日月換青天!”
李存勖眼神微咪,拔劍出鞘,指著黑袍老者頭顱說道:“蜉蝣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不自量力!”
待長劍虛空劈下,城頭上的弓箭手便得令放箭,頓時萬箭齊發,向著城下黑甲兵士射去。
剛才已爬上城頭的侏儒瞧見此景,一聲怪叫,那眾黑甲兵士彷彿得到指令一般,紛紛舞動手中朴刀,擋住射來的箭雨。
黑袍老者和高承英紋絲不動,箭雨未近身便被擋去,並未有絲毫威脅。卻是那爬在城牆上的侏儒覺著有些惱怒,又是一陣怪叫後衝上牆頭,跟那群如臨大敵的刀斧手戰在了一起。
那侏儒卻並不按常理出牌,只是左突右衝,將那群刀斧手擊飛,朝著李存勖便撲將過來。看來,就算這“怪物”已經失去了神志,還是知曉“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李存勖見那“怪物”撲將而來,絲毫不懼,只是單手握劍,準備與之拼死一戰。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人自空中躍下,擋在李存勖身前,一劍劈向那來勢洶洶的侏儒,有如天神下凡。
李存勖順勢後撤一步,朗聲笑道:“若不是生死一刻,你便不會出手?”
那來人一劍蕩退了侏儒,並未轉身只是淡然道:“我承你恩情,如今便來還恩,此役之後,兩不相欠。”
來人一身白衣,在日光照耀下,金光流轉,宛如天上謫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