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淼垂下眼瞼，很認真的看著季白。
季白一直都定定的看著她，對她的眼神不閃不避：“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過往，我相信自己可以給你幸福。苗淼，倘若你願意——”
“我不願意。”苗淼輕聲開口。
就像悠揚的鋼琴曲的那戛然而止的音符，苗淼也狠心的做了一次這儈子手。
她做的壞事不少，自己也算是性情單薄。但是沒有哪一次，如這次這般，讓她開始有點埋怨起自己的冷漠無情。
季白的笑容有點黯然。他牽強的笑著，唇瓣抖動了好久，才開口：“其實我早就知道結果了，只是不親耳聽到你說出拒絕的話，總還是覺得，沒有辦法死心。”
大抵暗戀的人，都很難擁有自己斷絕的能力。哪怕明知道對方並不喜歡自己，但是隻要沒有親口聽到那句拒絕，就還是無法死心。
苗淼握著的拳頭鬆了又緊，最後也只得默默的揪著自己的裙襬，低聲，“抱歉。”
“道什麼歉呢。”季白乾脆的站起身，將手中的玫瑰花輕輕放在桌子的一邊，換了輕快的語氣，“吃東西。嚐嚐這個甜點，味道真的很好。”
苗淼拿著勺子，看著甜點上面湛藍的星空圖案，又認真的看著季白：“季白，我不會給你發好人卡，哥哥卡。你的好，自然會有真正有眼光的人發現。”
“苗淼，你總是這樣。”季白淺淺的舒了口氣，“你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那個人不會是你？”
“我眼拙。”苗淼自嘲，“這麼多年都沒能將自己的眼睛放亮一點，死心眼執拗到如今，又怎麼敢耽擱你。”
“所以，哪怕你和慕寧遠離婚了，你也還是……非他不可，是嗎？”季白輕聲問道。
苗淼淺笑著，不語。
許久，才輕聲回答：“他算我某種意義上的前任。而我和他，這後半輩子，最好的關係，也不過就是彼此的前任了。”
這個晚餐不知算不算不歡而散。結束的時候，季白仍舊堅持要送苗淼回家，並且是送到她家門口的那種。
“進來坐坐？”苗淼掏出鑰匙開門，扭頭看著季白。
“不了。”季白含笑搖頭。
見苗淼收回視線，拔下鑰匙打算進去，季白又叫住苗淼：“苗淼，謝謝你。”
苗淼回頭。
“謝謝你沒有一直給我希望。”季白的眼底還有黯然，但是臉上已經能夠掛上如釋重負的訊息，“從你這兒死心，我也才好開始新的旅程啊。”
苗淼衷心祝願：“旅途愉快。”
關上大門，苗淼整個人都脫力一般的靠在門上，仰頭，視野中是一片黑暗。
她終究還是傷害了季白，這個一直以來，對她不離不棄的，好到讓她覺得愧疚的男子。
到最後了，季白還要謝謝她。
謝她什麼呢？謝她利用完了他之後，又將他毫不留情的踢開嗎？
季白，真對不起。
我太知道自己的性格，我不會愛你。既然這樣，便連假裝一下給你一個圓滿作為報答也不願意。
我就是這樣自私的人。
慶幸你終於，從我這樣的坑裡跳出去了。
苗淼在黑暗中站了許久，在腳踝承受不住隱隱作痛之後，才脫了鞋子赤著腳朝浴室走去。
泡了一個舒服的澡，苗淼還沒從浴室出來，電話就急促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