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高拱,莫非真的要陷老夫於死地不成,”徐階很是憤怒地說道,舉起手中的茶杯想要砸下,卻是停住了。
“還不是你逼人太甚,要不然他人為何如此落井下石,”張凡看著徐階憤怒的樣子,心中這麼想到,卻是不敢說出來。
“閣老切勿氣憤,這樣不止傷了自己身子,於此事也是無補啊,”張凡趕忙上前勸道。
徐階在張凡的攙扶下做回椅子上,稍有些顫抖的身體這才微微平靜下來,張凡又為他倒上一杯熱茶,送到他面前,說道:“閣老喝些茶水壓壓驚,”
徐階接過茶水,大口喝下,這才好了不少,開口說道:“這高拱,居然如此落井下石,老夫如今已經致仕,已是絲毫妨礙不到他的腳步,可他卻要如此趕盡殺絕,這……這實在是欺人太甚,”言語之間還有幾分怨怒。
“閣老,此事既然已經發生,如今光是在此怨天尤人,卻是於事無補,”張凡說道,“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想出解決的辦法才是,”
“你說的不錯,”徐階聽了張凡的話,靜下心思量起來。
張凡看著徐階沉思的面容,不由說道:“如今眼前之事,只怕高拱的人還會前去騷擾閣老家人,是否要我派出廠衛將他們擋住,”
徐階思索一番,說道:“你的好意老夫心領了,不過不需如此,只要老夫不露面,量高拱的人也不敢動我徐家的人,而且你如今是錦衣衛的指揮使,若是公然派出廠衛與高拱作對,那麼你與高拱之間必然會有間隙,老夫不想你因為我一個致仕回鄉的老人而產生一位朝中勁敵,”
張凡聽了他的話不由得暗暗佩服,徐階果然在朝廷那個水生火熱的地方打滾多年,人情之間的關係把握的極準,更主要的是他能對張凡這個往日不相往來的人生出關心之情,這讓張凡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感動之情,內心之中想要幫助徐階的心思也從恩師張居正的被迫請求變成了自己主動想要幫他。
“閣老,你看這樣如何,”張凡說道,“我的手下雖然不便出面,可是閣老家人的安全還是重要的,萬一高拱等不及了想要有什麼大動作,豈不是會傷及無辜,我讓手下人扮作尋常人家暗中護衛閣老家人,若是沒有什麼大事發生,此事便算了;若是有何事情發生,到時也好有個照應,”
“嗯,你說的不錯,老夫也是一時急切,考慮不周,”徐階聽了張凡的話,很是認同。
“閣老也是一時情急家中事務,無法考慮周全,”張凡奉承了一句。
“你提醒的是,現在切切不可自亂陣腳,”徐階也是如此說道。
“只是我怕高拱派來的人會明目張膽地行動,如此一來,我也不得不和高拱撕破臉皮了,”張凡彷彿痛下決心一般地說道,“若他真的如此行事,那我的手下就少不得要和他的人兵戎相見一番了,我就不信,高拱如今即使權勢滔天,就敢跟我的錦衣衛對著幹,”張凡話語之間無意中透露出一份廠衛首領的暴虐,不,說是暴虐倒不如說是有些肆無忌憚。
徐階看著張凡這無意間露出的姿態,心中也是無限感慨,他雖沒有和張凡有過過多的交際,卻也是頗為了解他的,在徐階的影像裡,張凡這個從解元到會元再到狀元的三元連中之人一直都是個知書達理的讀書人,想不到卻是被自己逼進了錦衣衛,而如今這內心也是改變了不少,想到這裡徐階不由得暗暗嘆氣,也不知是嘆息著錦衣衛改造他人的手段還是嘆息自己講一個大好的年輕人送進了“深淵”。
“你考慮的不錯,”徐階見張凡如此為自己著想,也是十分感謝,“多謝你為老夫如此出力,”
“閣老哪裡話,閣老一生為了朝廷付出太多,張凡做的這些不過舉手之勞,”張凡很是謙虛地說道。
“可是,你為何要如此來幫老夫,”徐階問道,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疑惑地神情,“況且老夫昔日在朝堂之上也是對你多有打擊,”
“閣老,那些都是往事,何必再提,”張凡說道,“若真是要說,張凡倒是要感謝閣老一二,”
“此話從何說起,”徐階更加疑惑起來。
“張凡是趕上了好時機,入仕之時恰逢聖上用人之際,”張凡嘆了口氣說道,“聖上的寵信曾經也是讓張凡有些飄飄然,這對於沒有經歷過官場兇險的我來說,未必是什麼好事,而閣老的一番打壓雖不是出於和張凡的深仇大恨,卻也讓張凡在風光之中醒悟過來,玉不琢不成器,人若是沒有經受過打擊,有些道理是不會明白過來的,”
徐階聽了他的話,內心之中也是頗有感悟,張凡說的這些道理很實在,也很淺顯,但是平常人,哪怕就是想徐階這樣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在經歷過這些事情後,雖然內心已經發生了變化,然而總是會忽略這些問題,張凡能如局外人一般看清這些道理,這讓徐階不由得有對張凡產生了別的看法,“看來老夫還是低估了他,此子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這麼小的打擊中明白這些道理,好過以後經受大風浪的無助,無可限量,無可限量啊,”徐階不由得在心裡嘆道。
“此事如今只能如此,我立刻再寫信去京裡向恩師詢問一番,”張凡繼續說道,“恩師與高拱之間如今頗為平靜,或許高拱會念在自己初任首輔不久,不想生事的情況下,此事或許會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