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梁愣了一下。
妖孽般的男子,一身的紅衣蟒袍。
放眼金殿,誰人蟒袍加身,誰人賜座御前,誰人堪比龍御?聲音若琴絃撥鳴,卻有著刺骨的冷,悅耳至極也狂妄之至。
眼尾斜飛,眼角眉梢暈著萬種風情,卻在側臉垂眉間,凝聚天地間所有煞氣,只一眼便叫人望而生畏,不敢褻瀆半分。
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當著皇帝的面,樓止亦是不該恣意的本性。
“指揮使好氣魄。”完顏梁良久才回過神來,這樣的男子果然不能直視,尤其那雙眼睛,偏生得好似可以將人整個的吞下去。
“公主在天朝金殿大放厥詞,是想欺我天朝無人?天朝是強是弱,豈是公主三言兩語就能置喙。若公主不信,可自刎殿前,本座保管以公主之名出戰,到時候你在天之靈就能看見所謂的南理國繁華,一朝覆滅。不信的話,可以試試。”樓止說得很輕,很緩。
眼角眉梢依舊似笑非笑,卻讓丞相善積臣慌了神。
誰人不知天朝錦衣衛都指揮使樓止,手握生殺,代天執筆。
他既然敢這麼說,定然也敢這麼做。
換言之,樓止,不懼與任何人為敵。
他就是個驚怖般的存在,佛擋殺佛,魔擋殺魔。
皇帝揉了揉太陽穴,有些不耐煩,“摺子朕已經看過。”
善積臣上前一步,“我南理國誠心而至,還望天朝皇帝陛下能首肯摺子上的條件。我使團奉上牛羊千匹,黃金千兩,以作公主的十里紅妝。”頓了頓,他這才轉向樓止行禮,“我南理國真心誠意,願將公主配與都指揮使大人,以得兩國邦交,山河永固。”
話音剛落,百官譁然。
自古和親都是與當朝皇子,就算不是皇子,也該是皇室中人,豈有與臣子和親的道理。早前有韓城之禍,如今還要重蹈覆轍?
皇帝不說話,只是看了看樓止,而後低頭看著摺子。
這確實是個兩難選擇,一則國家大義,一則心愛的臣子。
完顏梁冷笑,“皇上覺得很為難?”
聞言,皇帝不語,只是蹙緊了眉頭。
“本公主入朝之前聽得一個謠言。”完顏梁盯著樓止,卻見他正慢條斯理的持著玉片修理圓潤的指甲。那雙手指節分明,白皙如玉。
發覺自己沒能引起樓止的主意,完顏梁繼續道,“聽說指揮使大人以色侍君,得君好,搏君心,不知可有此事?”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瞬間拍案而起。
一殿眾臣撲通撲通跪了一地,完顏梁卻不慌不忙的行禮,“若非如此,皇上何以捨不得指揮使?還是皇上覺得,本公主的身份,連你天朝的臣子都配不上?”
皇帝啞然失語。
完顏梁巧言善變,字字誅心,根本不給人反駁的機會。
“皇上請三思!”善積臣施壓。
聽得這話,就算傻子也該明白,若皇帝有心要撇清跟臣子的關係,就該答應這門婚事。何況與臣子成婚更是降低了南理國公主的身份,對於天朝而言有利無害。如此一來,南理國的公主尚且與皇帝臣子相稱,那南理國自然而然也成了天朝的附屬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