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突如其來的冰雹噼裡啪啦打在了帝都街巷民坊的屋瓦間,不少往來的行人在這個過程中紛紛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外傷。
待到十月六日,帝都初晴,前兩天躲在家裡的人們紛紛都走到了街上,或修房補瓦,或清掃狼藉,或走親訪友,或尋歡作樂。
像煙雨樓這樣的地方,該熱鬧自然少不了熱鬧,但是像景府這種不該熱鬧的地方,今天也突然迎來了別樣的熱鬧。
往日門可羅雀的景府,今日來了不少修繕磚瓦的工匠,但是叫來這些工匠的管家並沒有認真的對這些工匠的身份進行核查。主要還是因為聽聞原本在宮中待了幾天的景軒,突然要在今夜回府宴見貴賓,所以景府的管家一大早便叫來了這些工匠。太多的事情要處理,使得這位景府的管家根本沒什麼時間去顧及這些微末細碎的小事情。
如今這裡,可是帝都禁軍統領景軒的府邸,府內雖無什麼重要機密,但好歹也算是機要官員之住所。在這裡看家護院的大多都是九階巔峰水平的武者,尋常的小毛賊要是闖入這裡,等同是在送死。
景府的位置離王城特別近,基本上景軒出了王城直走個幾百米,然後拐個彎就到家了,根本不需要馬車。
景軒一向獨來獨往,大多時候,出門連護衛都不會帶。初來帝都時,不少世家貴族都向他伸出過橄欖枝,但是皆被景軒一一謝絕。景軒並非世家子弟,和梁懿一樣出身平民。不同的是,早年景軒在夙國有云凡過蒙拔擢,而梁懿這一路走來,大多時候靠的還是自己。
景軒的性格向來剛正,不善交際,更別說“結黨營私”。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得到梁懿的賞識,並在梁懿的推薦下成為了如今東霽帝都王城禁軍的大統領。
然而,景軒之所以能夠成為禁軍統領靠的可不僅僅只是梁懿的賞識,梁懿的賞識對於他來說只能算是個很好的際遇,能在帝都這樣的龍潭虎穴站穩腳跟者,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景軒在軍中的聲望很高,對於官場上的往來他能夠不聞不問的時候,向來會選擇不聞不問。跟隨他過的將士都由衷的敬佩他,愛戴他,即便是那些曾在沙場上與之交鋒的將軍們,也對他有著很高的評價。
不過,此時的東霽到處都還在宣揚著梁懿之盛名,屬於景軒的時代並不是現在,待到這顆將星獨耀之時,便是永夜降臨之日。
作為帝都禁軍統領的府邸,景府也在前兩天的冰雹中有了不同程度的破損。由於最近這些天景軒很少回府,大多時候都住在宮裡,陪天子聊天解悶,所以府中大小事宜都由管家負責打理安排。
直到一封由雲凡寫的書信被管家親自送到了景軒的手裡,向來不會說謊的景軒,隨即絞盡腦汁找了個理由從宮內開溜,並在十月六日這天清晨回到府中,等候雲凡的到來。
與王渺舟等人分道揚鑣之後,雲凡在帝都最大的茶館“藏龍臥虎”坐了一個下午。之所以選擇“臥虎藏龍”歇腳,當然是為了看看能不能探聽到一些有用的訊息,無論是那些帝都貴族們的家長裡短,還是最近天下奇趣之事。
結果,讓他比較意外的是,此時落座這裡的帝都百姓竟不關心那些王侯將相們捭闔縱橫的故事,以及宮內秘聞諸侯野史,而是將他雲凡在北陸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作為談資,並紛紛不約而同的對他在北陸之所作所為,嗤之以鼻!
“這雲凡真是個賤骨頭,好好的夙國世子不當,跑去北陸給蠻人當奴才,真是把我們華族的臉給丟盡了!”
“據說這雲凡當時流亡北陸後不久,便被一個蠻人部落收留,後來竟然恩將仇報,在敵對部落打過來的時候,殺了收留他的那個部落首領,並把首級獻給了敵對部落,並認敵對部落的首領為父!”
“這種人居然還有臉回來!”
“不僅如此,同樣的伎倆他可是重複了好幾次,不停的背叛,不停的認賊作父,那些蠻子也是心大!”
“人活著,就是為了一口氣!這雲凡真是恬不知恥!也難怪夙國打不過墨國,都是一群賤骨頭!”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聽說這雲凡根本就不是雲氏族人,他身上雖然流著雲氏的血,但是事實上是個徹頭徹尾的蠻子!”
“我還聽說,他好像極有可能會是那個二十多年前,北陸被清剿的颯部蠻王阿薩蘭提之子?”
“所以當初他才會去北陸?”
“果然叛賊的後人也一樣是叛賊啊!”
“這叛賊現在還找了一堆叛賊回來!”
“你說的,可是那群導致咱們霽朝分裂的赤焱武士?”
“不錯!我懷疑啊,二十多年前那場赤焱之亂,肯定跟這個雲凡有關,不,一定跟蠻族有關!這一定是他們為了分裂咱們霽朝所謀劃的陰謀!”
“噓,小點聲!隔牆有耳!”
“怕什麼,難不成這雲賊還能跑過來把老子給砍了還不成?”
話語間,雲凡端著剛點的茶水,落座交談中的二人同桌,目光犀冷,彷彿要將他們殺死似的。
雲凡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但是從他回夙國到現在也就一個月左右時間。雲凡沒有想到這訊息居然可以傳的這麼快,更有意思的是那些流傳在這些百姓們口中有關於他雲凡的北陸往事,情節起伏如出一轍,彷彿講述者親眼所見。
不一會兒,說書的先生緩緩登場。雲凡原以為這說書先生會講點有意義的,結果說的還是他雲凡在北陸時候的那段不堪回首之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