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接下來的大半個時辰裡,宇文壘像只靈猿一樣,在樹上爬上爬下,尋找師父口中所說的那片有三個小洞的楓葉。
而陶然行卻盤膝收腿,危然端坐於樹下,他靜心斂息,如老僧入定一般對上方的徒弟不予理睬。
於萬千紅葉中找出一片特定的葉子對宇文壘來說無異大海撈針,直到日上三杆之時,他無意中撥開頂端密不透風的枝椏,才在簇擁著的的楓葉之間找到一片上面有三個圓形小洞的樹葉。
宇文壘望著手中的葉子,來不及抹去滿臉的汗漬,又反覆撥弄了一下週邊樹杈上的紅葉,心裡既驚又喜,暗道:“師父當真是厲害,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如何做到能使微風穿過楓葉,而卻只傷到他想要擊中的這片葉子。”
就聽見師父在樹下緩聲說道:“壘兒,已經找到了是嗎?”
宇文壘聽到師父發話,便應了一聲,趕緊拿住楓葉翩然落下舉在陶然行跟前,施禮說道:“師父,您看看是不是這一片葉子?”
陶然行站起身來,接過楓葉看也不看說道:“你很聰明,懂得估測師父的心思去尋找出這片葉子來,可這並不是靠你自己的眼力在搜尋。既然如此那就試試這一招吧。”
說完便將楓葉往空中一丟,左手掐了個手訣,那楓葉居然如雨燕一般繞著秘谷高低盤旋上下飛舞,速度快似浮光掠影、眨眼而過,宇文壘居然兀自看的呆住了。
陶然行看向徒弟,笑著說道:“壘兒,拔出你的七星劍來,就向我剛才一樣,用劍從中間劈開這片楓葉,準你閃挪騰躍。”
宇文壘“啊!”了一聲,再回頭看向那片如流光飛舞的紫紅色楓葉,撇嘴說道:“師父,這也太難了吧,別說從中間劈開它了,它這麼飛來飛去,弟子就是想碰到它都難。”
陶然行輕叱道:“坐而言矣,不如起而行矣,想要劈開這片葉子可不簡單,要訣在於眼、手、心於一體。既然你剛才已能猜到師父藏樹葉的心思,只有這般對你加大難度。去吧!”
宇文壘暗道:什麼心思?我剛才明明是瞎翻亂找的,該不會師父以為我看穿了他藏楓葉的伎倆了吧。
也許是天意,但更多是巧合,就在之前陶然行施出拂風術割下一片楓葉之際,同時分心二用趁勢在那極為茂密的葉叢間,行若無事般,於葳蕤紫葉之中留下標記。
他本是想,若喚作旁人來找,肯定是盡力找那枝疏葉稀的地方,一般人肯定會認為以風力如能在稠密的地方處做上記號,近旁其他樹葉不知會被穿過多少個洞了。
可誰曾想,壘兒這孩子他從自己切開楓葉的手法上,悟出了拂風術並不是拘泥於直線攻擊的秘密,只是在下方匆匆瞥了一眼,便盡揀那枝葉茂盛的地方去尋,是以比別人快了近十倍便找到了那片被做上標記的葉子。
既然如此,如果說鬥智鬥勇和他無效,那就手底下見真招吧!想到這裡,陶然行便將小指、食指伸開,無名指彎彎翹起,餘下兩指扣合,猶如芝蘭初放一般。由於他五指修長、白似玉石,是以手訣顯得極為儒雅韻致。
隨後陶然行拂指輕揮,於清舒閒逸間使那楓葉受朔風凌厲,更加的飄忽不定,無跡可窺起來。
宇文壘別無他法,只得拔出七星劍,眼見那片楓葉轉了一圈又到了跟前,便腳尖蹬地如離弦之箭縱身撲了過去。
楓葉隨著清風徐徐而來竟也不閃避,迎著七星劍直直撞了上去,宇文壘大喜過望,手腕一抖,劍花寒而不落就要將之化為兩段。
可哪知就在劍尖和楓葉貼上的瞬間,那紅楓葉彷彿有了靈魂一般居然打著旋兒,一圈圈繞著長劍朝向宇文壘面門飛去。
宇文壘一驚急忙回劍來砍,可越是心急越是失了章法,他刷刷連砍幾下都劈在了空處,再想翻身來撲時,那楓葉盤旋飛舞著竟去的遠了。
宇文壘居然被一片小小的楓葉戲弄,不由得暗暗有些惱怒起來,他提氣高高躍起,橫七豎八接連揮出數劍想靠多次攻擊將它切開。可那楓葉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宇文壘橫著揮劍它便也跟著橫著翻飛,宇文壘豎著劈下,它便也豎著飛,自始自終都和宇文壘的劍氣在同一個角度。
宇文壘邁開步子,迅疾如風,就見前面那楓葉大如團扇,自柄端散發出紫紅香霧一上一下翩躚如蝶,靈動異常。
他便繃緊神經,貓起腰,身子往前一探,舒腿展臂七星劍宛如流星般遞出。只見那楓葉忽起忽落,如蓬草一樣隨風飛轉,轉徒無常,可又矯若驚龍奇快無比,總是和宇文壘保持一兩個起落。
就這樣來來回回,過了數百圈之後,宇文壘累的滿頭大汗,只張著嘴,氣喘如牛,更別說從中間劈開楓葉了,就連碰都沒碰到一下。他難免有些灰心喪氣,便站在地上另覓他法。
宇文壘暗道:想要從中間劈開這片楓葉,以自己目前的速度是絕無可能了,只有求師父讓它飛的再慢一些,說不定還能勉強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