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這幾天,趙靈薇一直東奔西走,就沒安生休息。現如今望見這床榻,她身體愈覺睏倦,坐不得一刻,就熄了燈,和衣而睡。
在朦朦朧朧中,就聽見有人拍門,並伴隨著譁鬧之聲。她猛然驚醒,一骨碌坐起身,支起耳朵細聽,原來是宇文壘在外面呼喊自己。
趙靈薇穿上履鞋,起身把房門開啟。就見宇文壘站在門口,神色焦慮,秋月爹孃提著油燈,跟在後面,一臉茫然。
“壘弟,到底是怎麼回事?”趙靈薇知道宇文壘少年老成,不會無緣無故行如此魯莽之事。
“時間倉促,來不及細說,你速速跟我來!”而後轉身朝秋月爹問道:“老伯,煩勞你告知你們村墳林的位置,我現在必須要去一趟!”
其餘三人均是一驚,秋月娘搶先說道:“宇文公子啊,現在已經很晚了,不是說好明天再……”
趙靈薇聰明伶俐,猜到宇文壘之所以這麼說,肯定是有了非去不可的道理,她便開口說道:“阿公、阿婆,你們只需要告訴我們位置就行,我想是壘弟有了重大發現,才必須要現在就趕過去。”
那老漢無法,只得說道:“我們這張橋村的墳林在村子北面五里多路的山坡下,那裡有一片老槐樹林。”
只聽見“倏”的一下,宇文壘和趙靈薇早已不在院中,而後從遠處傳來宇文壘的聲音:“兩位老人家早點回屋休息,我們確有急事,先行告辭,後會有期!”
秋月爹看著眼前這一切,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他琢磨了半晌方才逐漸省悟過來。大小姐和宇文公子來這裡絕不是像他們所說,替女兒秋月專程探望自己老兩口,應該是有其他要事,說不定就是和張橋村棺材失蹤有關。看來這裡面的水深吶!也絕對不是自己一介庶民百姓所能夠處理了的。
想到這裡,他便招呼老伴,回屋休息。秋月娘把趙靈薇放在桌上的銀子交到老漢手中,說道:“這是咱閨女囑託大小姐帶來的銀子,你收好了。”
秋月爹只看了一眼,便笑著說道:“這錠銀子,咱閨女即便不吃不喝也要攢上十年,如果真是秋月託她捎來,理當都是些散碎銀兩。看來應該是大小姐自己來訪,秋月並不知情,想必是這裡的事情和安平府有著極大的關聯。”
兩人舉燈回屋休息,按下不提。
卻說宇文壘、趙靈薇二人穿過村莊,一路往北,就如同兩道流星,轉瞬即過。趙靈薇邊行便問:“壘弟,你到底有了什麼發現,竟如此著急要去這墳林檢視。”
宇文壘滿臉凝重,此時就像一塊水晶石,隱隱透著有一股冷意。他思索片晌功夫,才悶聲說道:“過午我們方朝這裡趕來,在沱子河乘船時,途中你曾去朝艄公打聽張橋村的位置。我坐在艙裡甚是無趣,在偶然朝外看時,見一小船迎面駛過。當時我便覺得那小船甚是古怪,但一時又說不出怪在哪裡。後來你無心的一句話,更是讓我陷入沉思。不過現在全都想通了。”
趙靈薇轉頭說道:“對喲,當時你確實很苦惱我無意中說了什麼,觸動了你的思緒。我而今也還很好奇,那時究竟說了哪一句話,會讓你苦苦思索良久。”
宇文壘並不直接揭曉謎底,而是自顧自的接著說下去:“先別急,聽我接著說。這一切,方才在秋月家的雜貨間裡,我終於想明白,全都說的通了。
那時,從對面駛過的那條小船,吃水極深,我後來方才想起你在船上說的原話,就是:裝運……活人。既然當時除了艄公外,沒在那船上看到其他活人,那應該就是裝的死人。
船艙之中裝載的應當便是一口棺材,來自於這張橋村的棺材。因為這張橋村葬俗和周邊村落並不一樣,靈柩都是用原木直接掏空,再把死人放進去,最後在外面抹上黑漆。在秋月家,我陪著大伯、大娘收拾雜物時,見到了一模一樣,只是還沒有上漆的原木。
將這些串在一起便可推出,那兩位艄公駕著小船就是從這張橋村盜取了棺材,走水路,運回安平城,確切說很有可能就是安平府!”
趙靈薇聽到此言,如雷轟頂,顫聲說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相?如果真是這樣,也難怪湘芸當時說,她看到的那些木頭都是一個個棺材。”
宇文壘點頭說道:“留心想想,數日前,你親眼見到僕人往安平府後院抬木料,便以為是你爹大興土木,也就沒當回事。後來湘芸向你稟報說那木料都是一副副棺木,能把棺木做成像木材的,應該就是這些化外村落。深山密林,原始落後,下葬應當大都是和這張橋村如出一轍。估計也是用原木為棺,甚至有可能連漆都沒有抹上,不然那時你說不定看到黑木就已經懷疑了。”
趙靈薇點點頭:“我當時確實看到的是一根根沒有上漆的木頭,並不是所謂的棺槨。”
宇文壘道:“那就是了,亡人就在木頭裡。估計是湘芸後來無意中看到有人從裡面掏出了什麼東西,應該能證明是死人才有的東西。所以她才悄悄向你稟報,說那些木料都是棺材。不過她應該沒看清楚,所以後來又含糊其詞。”
“也許是你爹已察覺有人在暗中調查後院地牢之事,不過我想更大的可能是,安平城附近符合條件的棺木悉數找到,可是數量依舊不夠,抑或是其他原因。於是便轉入暗中,並趁機擴大搜尋範圍。後來他們找到了這張橋村,不巧被秋月聽到,這才傳到了你的耳中。
如今他們膽大到竟敢白天就來此盜墓,看來是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可惜被我們當面錯過,不然那時抓住便可問個明白。我想可以確定的是,你爹千方百計找這種型別的棺材,絕對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之前的擔心並非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