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趙真兒有些蒙了,就這麼愣在那裡,怔怔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過了好一會子,正當趙真兒想要再開口的時候,趙相爺卻搶先一步了。
趙相爺道:“你莫要覺得自己是我的女兒,就比京城裡的其他貴女高貴到哪裡去,尤其是在紀家女面前!真兒,你好好想一想,拋開你是我女兒這件事,你真的比其他貴女們優秀嗎?”
趙真兒更蒙了,原本以為父親剛剛說的那些話就已經夠刺激人的了,卻沒想到,後頭居然還有更刺激她的在等著呢!
“真兒,若你生在一個平凡的人家,你現在會在幹什麼?差一點兒的,生在白丁之家,每天為了生計發愁,或者乾脆去大戶人家裡為奴為婢,好一點兒的,你投生在官宦小家,雖是大家小姐,可到底是小門小戶,甚至後宅之中還會經常被長輩們的後宅鬥爭所傷,你若是投在這樣的人家,現在會是個什麼結果?”
“爹,我沒有投生在這樣不堪的人家,我投生在咱們趙家,我是趙家的嫡出小姐,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註定會比其他人有優勢。”趙真兒冷著臉不樂意的說道。
她是堂堂相爺的女兒啊,哪裡用得著像父親說的那般悽慘?
這些假設,根本就太滑稽了。
“你說這樣的人家,不堪?”趙相爺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像是頭一次認識自己的女兒似的,目光深邃地看著趙真兒,臉上的失望之色簡直不要太明顯了。
“真兒,為父我也是出身這樣的人家!”趙相爺有些無力的說道。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千嬌萬寵的女兒,似乎管教的太晚了,現在女兒的性格脾氣都已經成型,他就算說,只怕也說不進去多少。
“爹跟他們不一樣!”趙真兒想都不想就說道。“爹是爹,他們是他們,爹雖然一開始生於微寒,可現在不是已經成了堂堂宰相了嗎?”
趙相爺更加失望了,他突然站起身來,直直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道:“我與他們並無絲毫不同,我只不過是比較幸運,考上了功名,遇到了你的母親,得了你外祖的支援而已!”
“紀家女兒對你從無絲毫虧欠,相反,她與你有恩,你不但沒有知恩圖報,反而恩將仇報,真兒,這原本就是你的錯!其他事情且先不提,你在人家婚禮那天先後跑到侯府和將軍府任性胡為,這不單單是恩將仇報,更是將整個趙家的安危榮辱都視同兒戲!”
“我沒有!”趙真兒沒好氣地反駁道。
“你有!這門親事是皇上所賜,你公然去侯府和將軍府挑釁,不是對皇上不滿是什麼?不論是紀家還是謝家,都是手握兵權的存在,你沒有嫡親的兄弟,可紀家女卻不但有兩個嫡親的兄弟,還有個帶她如親妹子的義兄,你能比得過嗎?”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趙相爺沒有明說,他雖然是位列丞相一職,可到底也只是個文臣而已,若是四海昇平國家安定還好,可偏偏生逢異族環伺的世道,到底比紀佑嚴之流的武將在皇帝的心目中少了幾分分量。
若怎的跟紀家和謝家對上,皇帝不論於公於私,都不會對趙家有多少好感。
趙真兒被自己的父親斥責,面對自己在配備上確實比不上紀婉儀的事實,眼中漸漸溢位了不甘的淚水。
憑什麼?憑什麼紀婉儀長得比她好就罷了,就連身邊有用的人也比她多?
她不甘心啊!
“爹,她就算再厲害又有什麼用?我是未來的七皇子妃!紀婉儀再好在能耐,到時候,還不是得對我下跪行禮?說不定,說不定未來七皇子……到時候我便是站在最高處的女人,她紀婉儀就算再厲害又有什麼用?”趙真兒大聲的問道。
趙相爺差點兒沒直接張倒在地上,他被氣得渾身顫抖,指著自己的女兒詫異驚恐地問:“你,你怎麼能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你還想不想要自己的小命的?”說罷,趕緊朝四周檢視。
好在,趙相爺在將女兒帶過來的時候,就準備跟女兒說些不方便被外人聽到的話,所以自打進來以後,屋裡就沒有閒雜人等。
現在天氣還不到特別暖和的時候,門窗都是關著的,聲音就算會傳出去,也不會傳得太大聲。
只是,到底難保沒有人正好聽見!
趙相爺管不得自己的女兒,趕緊開門查探,確定沒有人以後,這才又十分謹慎地回到屋裡,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你若是還成日裡因為自己被指婚給七皇子而沾沾自喜的話,只怕說不準什麼時候,這個七皇子妃的位置就會被人搶走的!”
“不,應該說不是別人搶了你的七皇子妃的位置,而是你自己搬石頭打自己的腳,主動給別人讓出來的!你以為你做了這麼多丟人現眼的事情以後,還有什麼好名聲嗎?有個詞叫德不配位!”
“德不配位……”趙真兒聽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如此評價自己,心中又是屈辱又是憤恨,此刻竟連趙相爺也跟著恨上了。“我怎麼就德不配位?若不是紀婉儀那個賤人,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是紀婉儀!一直都是紀婉儀在害我!”
“你簡直無藥可救了你!”趙相爺心累極了,他竟然生出一股不想再同自己的女兒說下去的心思來。
這樣的女兒,讓他想起了妻子。
心中不由苦笑:不愧是妻子一手養大的孩子啊,這脾氣,可真是學了個十成十!
正這麼想著,突然就聽到外頭傳來了火急火燎的聲音:“真兒!真兒娘來了!你別怕!”
聽到這話,哪怕趙夫人其實還沒有說什麼,但此時此刻,趙相爺的太陽穴也忍不住狠狠地抽了幾下。
趙相爺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強烈的念頭來:只怕妻子來勢洶洶,今兒這事就不會忘好的方向發展了!
緊接著,他就聽到外頭突然傳來嘭的一聲,房間的門被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