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二年七月已亥(26),坤成節。
卯時,宰執元老、六部大臣、三衙將帥、外戚宗室等,次第於內東門下賀坤成節。
各上賀表、壽禮於慶壽宮。
辰時,遼使賀於崇政殿,巳時,宴遼使於文德殿。
未時,高麗、交趾、西南五姓蕃、日本等國使臣,次第賀壽,並奉貢物有差。
酉正,賜宴於集英殿,與諸宗室外戚勳貴共慶坤成節。
戌正,慰留諸宗室外戚宰執元老命婦於慶壽宮,與太皇太后同慶坤成節。
當一切結束,趙煦拖著疲憊的身軀,與向太后回到保慈宮的時候,已近子時了。
這是趙煦從慶寧宮醒來以來,最累的一天。
從卯時到子時,他都和個木偶一樣,來回不同殿堂,接受不同人物的朝拜,並禮節性的說一些場面話。
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他都很累。
尤其是,他還太小!
如此繁重的工作,真的是吃不消。
便是成年人,怕也頂不住這般日復一日的辛勞,早晚弄出病來。
這就是封建王朝的皇帝們,普遍短命的緣故。
若想要大權獨攬,就要事事親力親為。
於是,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
還得時不時的去後宮中,與妃嬪們黑天胡地的造人。
任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這樣折騰。
像是趙煦的父皇,熙寧時,因為大部分政務,都有王安石幫著處理,所以身體一直很好。
但元豐元年以後,身體就迅速垮掉了。
原因就是,他在罷免了王安石後,想要將一切權力集於己身,大權獨攬。
他成功了!
但後果就是身體迅速垮掉。
不過三十來歲,就誘發了心腦血管疾病,最終死於中風。
趙煦的上上輩子的早夭,其實也和他親政後,急於出成績,後來身體不好了,又急於生兒子有關。
所以,趙煦一直很重視中樞的穩定和政策的延續性。
即位以來,所拜任的宰執大臣,都是儘量選用那些有能力,經驗豐富,熟悉朝政和天下情況,同時不會激化矛盾的人。
尤其是,先後拜任的兩位左相,韓絳和呂公著,都是能控得住場,穩得住基本盤的人。
正是這些人,將大量的細務庶政,接手過去,處理的井井有條。
使得趙煦,得以按部就班的悄然推動他自己的議程。
當然了,這樣做的代價,也是有的。
都堂權力,已空前強勢。
宰執們的簽押的帖子的效用,已經開始接近唐代宰相們簽押的堂帖。
特別是在宰執們,自己兼領的有司內。
其所簽發的帖子,甚至已經和趙煦的手詔差不多了。
沒有人敢違抗,也無人敢掣肘。
這就很不大宋了。
大小相制,異論相攪的權術基礎,已悄然鬆動。
一個又一個利益集團,正在飛快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