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公考這個目前只適合在汴京城這種人口眾多,經濟發達,商業興盛的城市中實行的制度,註定無法落實到廣大以小農經濟為核心的州縣。
旁的不提,就一個事情,就足以讓那些公考出來計程車子望而卻步——那些偏遠貧困,窮山惡水的鄉村!
想叫士人們,進入鄉村基層,去與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們打交道?
怎麼可能?
就算有人願意,那也必然只是少數。
而在這少數人中,又只有少數能適應他們的工作。
同時,公考制度的特殊性,也將使得,公考招錄計程車人,存在極大的流動性。
他們不是胥吏,不會一直留在基層。
如今的農村,也缺乏留下人才的理由。
趙煦用著希冀的眼神,看向馮京,輕聲問道:“所以……”
“節度可有良策救此弊病?”
“臣萬死斗膽進言……”馮京持芴頓首再拜:“臣愚以為,若要救此弊病,非兩足並舉不可!”
“一者,公考也!”
“以公考拔擢道德之士,進用君子正人,而用於諸縣、鎮,用於諸吏之首……”
“所用者,正風氣,倡仁義,宣教化於鄉野,布聖德於四方!”
“還有呢?”趙煦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盯著馮京,鼓勵著他說出他想說的話。
馮京腦海中回憶著,呂惠卿的文章中所發出來的問題。
為什麼公考可以在汴京城成功?
除了呂惠卿所列出來的原因外,年輕的時候,曾在飢寒中游歷四方,在顯貴後,又差點把京兆府的地皮都刮乾淨,讓自己落下一個‘錦毛鼠’的外號的馮京心中清清楚楚。
胥吏,為什麼無人能制?
除了他們肯幹那些士大夫不肯幹的髒活累活,填補了權力的真空外。
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無敵!
在政治上無敵!
因為他們幾乎沒有上升空間!
於是,有司只能拿捏某個胥吏個體,卻無法拿捏胥吏這個群體。
所以,必須要破除胥吏這個群體的無敵金身!
那要怎麼才能破除掉胥吏們身上的無敵金身呢?
馮京知道答案。
但……
他同樣知道,一旦說出口,他就很可能被無數人指斥。
所以,選擇就在他心中!
要聖眷,還是要名聲?
怎麼選呢?
馮京輕笑一聲,這還需要考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