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郭獻卿充耳不聞,只在心中想著:“吾可不像汝!”
吳安持已經和王安石的女兒和離。
連兩人所生的孩子,也送去了江寧,搞不好將來人家可能改個王姓,從外孫變成孫子,徹底和吳家切割。
就連吳家人,好像都已經放棄了吳安持。
都快一個月了,還沒有人來看望他。
而他呢?
他可還有著大好的未來和前程。
而且,郭獻卿知道,自己離出去已經不遠了。
因為,他的妻子,冀國大長公主在上個月懷孕了。
他將有第二個兒子了!
怎麼可能陪著吳安持一起擺爛?
郭獻卿已立志學周處!
爭取成為大宋浪子回頭的代表,也成為聖人經義無所不能,可以教化人心的象徵。
吳安持見郭獻卿不理會自己,就自顧自的在那裡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他就抽噎起來。
郭獻卿聽著,放下自己手中的掃帚,慢慢的走到院牆邊。
他的眼睛看了看在院子門口,值守著的那個老剩軍,發現對方正趴在案臺上,呼呼大睡,似乎已喝醉了。
於是,他大起膽子來,隔著院牆主動安慰起吳安持:“吳兄,恕我說句不大好聽的話,您要再這樣下去,我恐將來有不忍言之事!”
什麼不忍言之事?
自是賜死,然後報一個意外病死,搞不好還會像王詵一樣,連祖墳都進不了,只能在外面當一個孤魂野鬼。
吳安持聽著,止住哭聲,道:“我又能如何?”
妻子和離了,兒子也去了江寧。
曾經的妾室,一個個連人影都沒有。
他的兄弟們,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被送到太學這麼久,也就老母親來看過兩次。
至於那些曾經與他稱兄道弟的人,除了文及甫、司馬康外,都視他如瘟疫,避之唯恐不及!
人生如此,吳安持豈能不悲涼?
“您至少應該振作起來……”郭獻卿說道:“只有振作起來才有機會。”
郭獻卿說到這裡,本想提及江寧的那位。
可話到嘴邊,被他嚥了回去。
他已不是當初的那個他了。
吳安持呵呵的笑了兩聲,對郭獻卿的話不以為然。
他知道的,自己已經徹底失敗了。
作為丈夫,他被妻子強行和離,作為父親,他的兒子跟著妻子去了江寧,作為士大夫,他被當今天子親口指斥為‘自棄聖人仁恕之教,不恤百姓疾苦’,作為官員,他數次為朝廷貶斥……
他徹底失敗了!
所以,他也就擺爛了。
正在此時,太學裡,忽然爆發出一陣陣劇烈的歡呼聲。
緊接著,郭獻卿和吳安持都聽到了,從太學的齋舍方向,傳來了無數學子的‘萬歲’之聲。
“發生了什麼事情?”郭獻卿和吳安持都好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