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開始罷工、上訪。
而在那個時候,汴京城的登聞鼓院是允許百姓去敲鼓鳴冤的。
傳說當時,汴京城的百姓就算丟了頭豬,也會找官府,讓官府幫忙找回來。
所以這個事情傳到了太祖耳中,太祖皇帝在知道這個事情後,派了一個叫梁周翰的官員過來徹查。
梁周翰查完後,回稟太祖,證明戶頭們確實盤剝、剋扣、貪墨織工的錢。
同時他查出來,因為這些傢伙的緣故,所以綾錦院裡的絲絹質量也在下降。
太祖頓時大怒,從此罷戶頭之制,對綾錦院進行了改革。
他採納梁周翰的建議,罷戶頭後,不再設定戶頭,充當監工,而是讓綾錦院的織工們直接承擔生產任務。
由綾錦院提供原料給與織工,織工們在拿到原料後,自己回家自行生產。
而綾錦院則按照織工們上繳的絹布綾羅的數量、質量,給付酬勞,並計算這些織工的資序——是的,在理論上來說,綾錦院的織工屬於廂軍,是體制內的一部分,所以他們也可以磨勘升級,走伎術官路線。
很先進吧?
這就是現代的很多紡織工廠裡很盛行的計件工資制!
當然,受限於時代和技術以及原料供應,綾錦院的這套計件工資制不是完全的市場化行為。
織工們,依然被綾錦院所束縛。
他們的人身自由受到限制,只能在汴京城活動,而且還有任務配額。
假若完成不了的話會有懲罰。
此外,他們擁有的生產資料,無論織機還是原料,都屬於官府所有。
所以,他們得給綾錦院交錢用於租賃織機的費用。
同時他們必須用綾錦院給的原料,完成指定的生產任務。
趙煦用屁股都能想到,這裡面肯定有無數弊案。
壓榨剝削更是可以想象的。
但,這依然是很進步的生產方式。
趙煦早就讓石得一的探事司,摸清楚了綾錦院、東西染院的生產方式了。
所以他知道,綾錦院的這些所謂的織工,早就不是單純的織工了。
他們更準確的稱呼,應該是小作坊主。
一般都是一個織工,帶三五個女工,用著兩三臺織機,組成一個小型工坊。
他們一邊完成綾錦院的任務,一邊織布賣錢。
日子怎麼說呢?
算是中產之家吧,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而且,這些人的角色很有意思。
他們即是被壓迫、被剝削的物件,同時也是壓迫和剝削他人之人。
趙煦耐心的聽著那個內臣,介紹完綾錦院的制度,就問道:“如今綾錦院內,在冊織工幾何?在冊女工幾何?”
對方答道:“奏知陛下,熙寧六年詳訂編修令敕所,曾下發先帝旨意,裁減綾錦院織工,以四百人為員額……”
“又修訂女工員額,限為一千零四十人……”
趙煦聽著,哼哼兩聲,根本不信他的鬼話!只拿起綾錦院內的那些文牘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