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溫和的文字,若是遞了上去,豈不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當然了,這些彈章並不會馬上遞上去。
因為,如今正是國喪期間。
依制度,除非軍國大事,通見司一概不會通傳。
只有過了第一個七天,群臣勸慰新君,並勸慰太皇太后、皇太后之後,通見司才會開始運轉。
也是在那個時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才會帶著新君,在大內迎陽門下,接見群臣,並開始依制度,拒絕群臣請求聽政的奏請。
一直要三次推辭之後,才會開始正式聽政。
趁著這段時間,每一個御史,都在極盡可能的在市面上,蒐集和打聽,有關王珪過去的事情。
恨不得將他小時候在床上尿床的事情也給翻出來。
而且,大多數人,根本懶得去辨別真偽,聽到就寫上去。
御史嘛,不就是這樣?風聞奏事,就是他們的職責!
可從來沒有人說,要他們分辨真偽虛實。
那是朝堂諸公和官家的事情!
於是,王珪根本不知道,他正在面對什麼?
王珪更不會知道,因為他自己蠢,說了那樣的話,被御史們抓住了把柄。
所以,他反倒成了李憲的擋箭牌——有一個‘陰持兩端,不顧大義’的宰相擋在前面。
還有誰會去關注,李憲去年奏報不實那點小事情?
……
隔日,元豐八年,三月庚子(初七)。
趙煦醒來的時候,向太后身邊的內臣,嚴守懃就已經在御前的帷幕外等著了。
“大家,太后娘娘,命臣來告知大家:都堂已經集議,因左相告罪在家,閉門不出,擬以右相蔡確為山陵使,即日陛辭,先行前往河南府,為大行皇帝,勘探帝陵、發掘地宮、建造神道!”
趙煦點點頭。
蔡確充任山陵使,這就意味著,在王珪基本確定罷相的現在。
蔡確也將在完成山陵使的任務後,必須請郡出知。
這樣,朝堂上的三省兩府,一下子就空出了兩個宰相的位置。
而圍繞這兩個蘿蔔坑,必然引發朝野內外的爭奪。
“為我更衣吧!”趙煦說道。
立刻就有著女官上前,服侍趙煦穿著。
這些女官,有一半是趙煦慶寧宮裡的,另外一半,則是向太后親自在坤寧殿裡選的。
都是服侍了向太后十多年,信得過的女官。
趁著天子更衣,嚴守懃繼續按著向太后的囑咐,與天子彙報著朝堂上的事情:“此外,今日三省集議,委任閤門通事舍人宋球,赴北國告哀!”
趙煦嗯了一聲。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自澶淵之盟後,遼宋兩國,已經大體維繫了數十年的和平。
兩國交往,也形成了制度和慣例。
不止每年,都會互遣使臣,祝賀彼此君主的新年、聖節,也會彼此祝賀對方的太后、皇后聖節(假如有的話)。
此外,雙方還會互相通告彼此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