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樹殘照下的他方才是個耄耋老人,令人生出同情。
回想起一路,林淨淨著實不理解,更加不認同,果真是少年欠下的風流債!對雲棲松深表同情,想了想去了廚房。
雖然說廚藝不濟,可是和方婆鬥智鬥勇機之際,她常常去廚房裡,看得多了,也會炒上幾樣菜。
在廚房忙活一陣,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到了傍晚。
端著菜前去敲門,許久不曾有反應,試著一推,門並未上鎖。
她才準備進入,簡父自旁邊悄悄地走了過來,悄聲說道:“你進去告訴他我的悔意,其實我並非是故意想要拋棄,當時的情形……”
瞬間只覺得頭大,原本被煙燻得頭昏腦脹,剛剛的做菜時可是雞飛狗跳,先是目光探向裡面,只見到雲棲松躺在床上,悄聲說道:“一起進去!”
簡老爺早已沒有了往昔的威嚴,對她言聽計從。
兩人悄悄地走入,砰的一聲腳,突然碰到了一個酒壺,兩人心中一驚,再鎰抬頭望向雲棲松。
他一動不動,並未吵醒,兩人長舒一口氣。
杯盞狼藉,歪歪扭扭的十餘個酒罈放得東倒西歪,看來喝得不少。
知道雲棲松一時不會醒來,簡老爺迅速地走上前去,坐在床邊為他脫鞋,將他抬到床上,溫柔地蓋好被子。
林淨淨呆呆地站在旁邊,靜靜地望著他做一切,如此的自然毫無凝滯,甚至眉眼之間帶著無比的慈愛,就像是父親對兒子。
她漸漸地相信了傳言,悄聲收拾著。
簡父也依舊坐在床邊,呆呆地望著兒子出神,伸出保養得當,白嫩的雙手,撫摸著雲棲松的臉龐。
他喟然長嘆,“為何不肯聽我解釋呢?那時候我帶兵打仗路過桃源村,剛巧你的母親正在採摘茶葉,那時候的陽光比今日的更加明媚,穿著一身碎花旗袍的她好像是從畫中而來。
只一眼我便喜歡上她了,,我們度過了幾天開心的日子,可是軍令在身,我不能夠違抗了,我讓她在等候,但回來之時卻不見了身影。
多年以來,我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不曾想卻天人永隔,可老天並不負我,還能夠再見到你,如今我只想補償……”
話音哽咽,眼眶通紅,不住地吸著鼻子。
如此說來他並非是涼薄得拋妻棄子的人,只是時勢如此,不過林淨淨對雲棲松及他母親依舊同情。
未婚生子,若非心中只有信念,誰又能夠做到?可是世事磨人,有情人不得終老。
雲棲松揮著手口中喃喃地喊道:“我沒有爹,沒有爹!”
遞過一杯水,簡父接來伸手攬著他的頭,將杯中的水湊到他的床邊,咕嚕咕嚕的喝下去後。
他漸漸地安靜下來,簡單待了許久,之後讓林淨淨留下來照顧,僂著背孤悽離開。
覺得這裡面十分怪異,瞧著一切如常便留在門口等候。
簡老爺讓人收拾了一間客房,再三確認雲棲松不會有事,便由林淨淨歇息,想著回去拖延,又擔心雲棲松想不開,她只得同意留下來。
整個晚上心事重重,等到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早早地起床前去看望雲棲松。她發現床上空空嚇一跳,連忙四處尋找,卻在院子裡一株桂花樹下瞧見他孤單的背影。
他微微地仰頭,望著蒼茫的天色。
悄悄地走上前,林淨淨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原先我對方婆極為氣憤,她一個僕人對我卻頤指氣使,後來想,其實再如何她也是一位老人,如今如此,必然是有著緣由的。
或許因為她並無親人,心裡孤僻,又或者是遭受打擊,對人充滿著惡意,其實若是設身處地為她人著想,自己的心情也會輕鬆幾分。”
“難道讓我們體諒他人,任由母親吃苦?”雲棲松恨然道。
清麗的眼眸瞬也不瞬的凝注著他,裡面含著柔情,他的心情漸漸地平緩。
說到母親時,神色頗為動情,他輕咬著牙說道:“我的母親從未享福,從懷上我,生下到養大的十幾年間,遭受著他人的非議。
我們無法在一處呆得太久,在我童年之時便一直搬家,同時貧困,疾病和飢餓充斥著我的童年,還有母親那張雖然美麗卻悽苦的面龐!”
久久的沉默,思緒似乎拉回到了往先的苦難當中。
“她後悔嗎?”林淨淨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