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對他的刮目相看,一邊整理著檔案,一邊笑道:“還說他呢,廠裡就說你的變化最大,如今也越發的殷勤啦,人嘛,總會有個不開心的時刻,過了這天就好了!”
難得的放假,中午廠子寂靜,出去逛街的逛街,在河裡游泳的游泳,裡面冷冷清清,幾部機器噪雜的聲音停下來,虎子卻渾身不得勁。
他想要補覺,可是不曾聽見外面喧鬧的聲音反而心中不踏實,索性前來,才發現廠里居然有人和他一樣。
趕忙上前,一推丁越亭的胸膛,“我們兩人都是操心的命啊!那些人一聽說放假,個個早沒了人形。”
“這兒亂糟糟的,我來收拾吧,你也隨他們一起放鬆!”丁越亭聲音嘶啞,臉色蒼白,短短的一天時間去,神色憔悴了許多。
虎子見後急了,連忙搖頭,“你是廠裡的頂樑柱,若是倒下可不是小事,我看你的身體不佳,還是前去看看醫生吧!”
“不用了!”他用力而將虎子推開,臉漲得通紅。
眼見到他的精神不濟,行為古怪,虎子疑惑地問道:“你沒事兒?”
丁越亭清了清嗓音,鄭重地點頭,“我沒事,就是習慣了,一時間離不開,你不必管我,忙你的去吧。”
一個個用水泥球的池子裡面烏黑的一團,好像墨水一般用來上色的尺子,如今平靜的池子裡面倒映出了自己的面龐。
虎子走後,丁越亭從懷中掏出了一包藥物,可是又有一絲猶豫。
這個是他多日的心血,這兒的一切莫不是與他相關。
“咚咚咚!”是檢修的工人前來,他趕忙將藥放回了口袋裡面,從另外的出口離開。
幾乎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就在傍晚的時間,只見到之前的女子的身影正在外面逡巡,他一把拉進來,不滿地說道:“你在做什麼,你知道這是工廠,閒人都不能夠進入!”
嬌嬌冷笑一聲,瞧著他的模樣癟嘴說道:“我來看看你的動靜,怕是早已經忘記,這樣也好,長得貌美,簡戰漠又是風流倜儻。
他雖喜歡林淨淨,可男子有三妻四妾也稀疏尋常,為了往後,這般小事還猶豫不決,你真是根本配不上她!”
白了他一眼,嬌嬌轉身便走。
“你慢著!”之後,他趕上前去低聲說道:“如今的池子裡面冰冰涼涼的,放上這些也作用不大。
等到幾日之後,給軍隊的那批單子出了問題,整個廠很快就要查封了,你讓婉儀等著,我一定會好好地對待她的!”
“你是說做灰色軍服的那批單子?”嬌嬌聽後粉面含怒。
“你怎麼知道?”他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只見到她的瞳孔緊縮,小小的身子卻有股凌人的氣勢,不覺看呆了。
嬌嬌連忙眨了眨眼睛換上一副笑容,揮手說道:“沒什麼,我就替溫姐姐答應下來,你趕緊動手,省得夜長夢多。”
她離開之後,立刻坐上停在角落裡面的自家的吉普車,聲音低沉,“回家!”
回家後便將一身清湯寡水的行頭換下,敲了敲父親的房門,裡面並無聲音,她早已經習慣,恰巧僕人王媽正送來藥。
於是順手接過,自己緩緩地走入。
陳父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自上次被氣得暈倒之後,在醫院裡面住了半月之久。
醫院裡面永遠都是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只令他作嘔,幾經強烈要求,女兒才同意讓他待在家裡。
本想回家主持著的一切,可是卻發現力不從心,渾身依舊無力,望著窗外的大好秋日,心中卻一片灰暗。
女兒倒是貼心,日日回來陪伴,不是給他削水果,平時說話解悶。
這一次等到她將藥端來,勉強地喝了一口,苦味逗留在舌頭,苦到心裡去了,連忙搖頭,不欲再喝。
“良藥苦口嗎?熬熬就過去,往後病情就好!銀行,商行,各種生意的決斷都等著父親,還有許多老友,他們時時地問候著!”
“為何不見一人前來探望?還有……”話音未落,又不肯開口,眉宇之間泛起的一抹為難。
陳阿嬌自然明白。
“你想會客,也等到醫生同意才行?如今精神倦怠,情緒不能夠起伏波動,所以只能夠先行等候!
父親,錢是賺不完的,死守著錢財毫無意義,如今夥計們的賣力,我們的染坊廠還能夠維持,還有些許的生意!”
將手中黑乎乎的藥碗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聲音平靜,“許多訂單都被已經奪去,就連年年從我們這兒進貨的王師長,現在也向著簡戰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