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成施結了房,拿著路引,道:“自古離別最傷情,本不想與你說的,只怕我們難為情罷了,我們兄弟兩去得也痛快。小離不必相送,你我就在此處別過,若有緣分,子春之時你我再見。”
十月子春,他要進城試才。說著朝王離拱手道別,王離回禮。
看著孔成施和孔成傅上了牛車,遠遠消失在路上,王離心中喟嘆,“我在這大姚有友人三,那段宿白勉強算是一個,如今去者有二,舉目蕭然啊!”
在客棧前庭又續了一天的房錢,王離便折回客房放下了揹包。他雖然不怕那許況,但周全著想還是沒有立刻就搬去城南的院子中。
在永寧客棧休息了一晚,琢磨了許久《千藥仙方》,直睡到第二日隅中正時,約摸十點鐘的模樣。王離起身收拾了行頭,帶著房契,準備去官府報備。
玉城不大,古稱今羅縣,原本達不到府城的級別,但唯獨玉城出煙羅玉,故而朝廷特地設成一府,改制玉城。
城府中官衙分為兩別,布令知守府外衙門主要負責諸多民事,同一般縣衙卻是無二。
內衙相較輕鬆,玉城事務多由外衙門的知縣權管,是清淨地。這劉剡此次調任玉城,也是來養老了。
布令知守府在玉城東北角的子城裡,從永寧客棧出來,順著稽遠路到上羅街,再向東走到與府門路交接處北上,過了府門便到了。
路途較遠,王離不是惜財之人,再者昨日走得有些疲累,王離對步行實在是心生抗拒,於是叫了馬伕,坐馬車去了布令知守府。
馬車走了許久,過了府門便進了子城,在官府前王離下了馬車,先前他談好價錢,付了二百文,包了來回的路程,馬伕便停車等待。
王離下車看到一座四柱三間的牌樓,面南書著“煙羅古善”,北面書著“宣合”,未多見過牌樓的王離駐足看了一會。
過了牌樓,大門面北,有三間之闊,門前團團聚了不少人,左右護衛高聲呵斥維持著場面。
王離擠進去,只見儀門前的甬道被人堵得水洩不通,東梢間喊冤鼓下一個漢子坐在地上抱著一個老頭痛哭,老頭胸部斜劈著一把菜刀,衣服上血跡略有發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漢子嚎啕大哭,聲淚俱下,身後蹲著一個婦人和孩子,婦人斷斷續續和周圍街坊的百姓訴說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漢子名叫王大成,若不是異世,與王離還是本家。這王大成是煙羅礦場西場一個礦坑的礦頭,煙羅礦場東場最出標件,西場靠著西水門,出的玉多是普通貨色,故而礦工待遇不比東礦的,礦工雖不敢怨言,但上工多有懈怠,彼此也難和睦。
前些天,婦人說大約在五月末的時候,安置礦民的安南坊中莫名死了很多人,管著西場的涗玉務派了警役探查情況,沒有結果。
為了安撫礦民,涗玉務放了西場礦民兩天的休沐,這人死得無聲無息讓西場礦工人心惶惶,王大成為了安全著想,便打算將妻兒送到老家去,誰料一回到了城南的老家,便目睹了自己六十多歲的老父被人一刀捅在胸口,倒地不起的一幕。
王大成追不上兇手,便來此擊鼓鳴冤,他老父一生老實本分,未曾得罪一人,卻遭此橫禍,懇求知縣大人審查姦凶,昭還民理。
王大成哭訴道:“這世道不求富貴,只願平安。我王家素來不曾生過一事,我爹是永定年間今羅縣公人,不比府上各位官人,但也是衙裡的門吏。我爹這輩子從未行過惡事,也未曾謀過私利,奈何會有今日的禍端!我只求縣太爺明查兇手,還我爹一個公理,我王大成做牛做馬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