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薇被此話所嚇,立即就愣在了原地,這眼淚也跟著斷了線似的往下落。白直連連作嘆,勸道:“該斷的要早早的斷。否則傷心難過的還是你自己。”
紅薇默默不作言語只抬袖抹淚,只是不知這淚卻不由心止,如何抹得去?最後反而惱火的踢著旁邊的樹木叫道:“你還哭!哭什麼!”白直急忙阻止了她且從懷中取了一個紅色的玉葫蘆,葫蘆下面刻有一個“穆”字,十分清晰。白直道,在如今的海慶府有一個叫懸心鑄海門的所在,這玉葫蘆是懸心鑄海門門主之物,是他早年所得。有了這個葫蘆為證,若是她紅薇有了什麼麻煩可以請他們幫忙。白直此一生再難入江湖,便決定將此物相贈。
紅薇捏著那葫蘆翻來覆去的看,問:“他們那些人殺人嗎?”
白直想了下,回答道:“他們不殺人,但他們出賣殺人用的武器。”
“那……他們兇嗎?”
白直笑起,說:“丫頭,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直,何必怕那些呢?”
紅薇這才傻傻的收到了懷裡,等抬頭時又已作笑,說:“多謝白叔。”
白直襬擺手示意叫她自己練武去,他卻是猶猶豫豫走了沒幾步又回了頭來,手中卻是多了一柄不過一尺長的精緻短劍來到了紅薇面前示意她看。紅薇好奇,只因那柄短劍是白直心愛之物,她也曾好幾次見白直拿來把玩,卻是從不見他用過。百里山屬白直年紀最大,紅薇自是無處可打聽。如今近處一看,這短劍的鞘可謂美麗非常,上面的紅漆仍顯得紅豔,正反兩面還各有一顆碧綠的玉石。如此一看,顯得是姑娘家之物。紅薇便笑逐顏開問短劍是誰人的。
白直撫摸劍鞘,面上仍顯得猶豫不決。最後他心中也顯得掙扎的累了,便將頭扭開遞於紅薇說:“送你吧。防身之用。”
哪知紅薇當即笑起接過了短劍就說:“哈哈,這東西值不少銀子吧!”
白直聽了“嘖”的一聲說:“送你防身用的,哪能賣了?你這丫頭!唉!唉!別碰那劍刃,上面有毒。”
紅薇嚇的哇哇大叫差些把劍都扔了,叫問白直何故送她一柄有毒的小劍。白直說:“要麼怎麼叫防身呢?雖不是見血封喉,但……”他頓了一下,細細想了片刻,改口說道:“總之,這小劍只能用於救命之用。若非萬不得已,切不要用此劍對付活人。”
紅薇心想不能對付活人可難道還要對付死人去?雖真如此想,也不想再多問,只應聲隨又問小劍可有名字,白直心想了一下說:“毒月。”
這最後幾日,由百里泉擔起了師傅之職。每天卯時百里泉便起床在君子湖等,一直等到辰時紅薇才懶懶的睡醒,百里泉揪著她的耳朵好一頓訓斥。可她還總是睡過頭,百里泉只好請青豌起來時在她的大腿上扎一針才能將她叫醒去練功。等到最後一日,她也沒個勇氣和大家告別就一個人收拾包袱牽著棗兒趁著天還未亮便出發了。
張眼一望,東邊的天發烏,西邊的天仍是黑漆漆一片。更遠處的雪山頂沾染淡淡金紅,幽遠無比。身邊四周都是半人高的野草,風中似乎還送來了野狼的叫聲,紅薇牽著馬走幾步便回頭看一眼。待到天亮了,人人都要忙著去接新娘子,不會有人記得她是不是又缺席玩耍去了。紅薇看著那片熟悉的樺樹林終於傷心的哇哇大哭起來,好像從不曾受此委屈一般。棗兒似乎受夠了她的哭鬧便一直向前走,拖著她一步比一步快不叫她再看後面的百里山。紅薇執拗起來罵道:“臭棗兒!枉我餵了你十幾年,你真沒良心,我早該把你宰了吃掉!”
棗兒不甚滿意似的向前狂奔撒蹄並把她也拖倒在地,紅薇摔了個跟斗的時候它居然還拐回來在紅薇四周揚蹄撒歡。於是她一個人坐在草地上一直哭到天放亮,眼淚一抹,風吹的臉有些刺疼。她喊了一聲棗兒,快步過去翻上了馬背叫它趕緊走,她哭喊著說再也不回去了!氣惱之處抬手就打棗兒!棗兒捱了她幾巴掌似乎也是生氣了便撒開四蹄,一口氣跑了三十餘里。紅薇再回頭時哪還見什麼百里山,她連自己在何處都不知曉。只是遠的近的一眼望不到邊,黃茫茫與蒼天連成一體。她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竟自覺得不如天上的一朵白雲。
她不知自己是要去穎河府找那家姓薛的,還是要跑去海慶府去找那個懸心鑄海門的人收留她做一個打雜小丫頭。這樣細細一想,她竟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哭著哭著又覺得有些餓便從馬背上摸些幹餅吃,邊哭邊吃,還差些噎著了。
遠處一匹馬正緩緩行來,馬背上坐著一位無精打采的小哥四處張望著。見著紅薇時便招手大喊。紅薇心事重重也未看見,直到小哥跑近了她才留意到,只是為時已晚,她也沒時間去擦眼淚反將對方給嚇了一跳。
那少年看起來與她年紀相仿,只是穿著舊些,盯著她不免多看了幾眼,紅薇喝斥道:“看什麼!沒見過人哭嗎?”
少年連忙道歉,有些害怕的說:“小姐姐……我就是想向你問個路。”
紅薇心情不好,道:“快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