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細雨落下,悶躁的溫度隨這場清雨,猶如被驅趕的魔頭,在魔頭走後,一切隨之舒適。
楚嬌娘埋在他的肩頭,胸腔的顫抖湧動,被這一圈一圈的力道逐漸撫平。
片晌,楚嬌娘平定下來,想著他手臂上的傷口,溼漉漉的眼抬起,問了他,“還疼嗎?”
女人哭過之後的聲音,如同籠罩在一層讓人聽了就似憐惜圈芒之中,魏軒溫寵一笑,“你不哭就不疼了。”
楚嬌娘一抹鼻頭的酸澀,將他推了開,“油腔滑調。”說著,直去貨櫃處哪了藥箱過來。
“拆了吧,我給你重新上藥。”
男人很聽話,過去坐在一妝奩旁,拆了白巾,爾後跟個等吃的孩子似的,安靜等著楚嬌娘過來給他上藥。
“你日後……可待她友好一些,”楚嬌娘調著藥膏,一絲沉暗道:“我見過她,她其實不壞,只是……”
“疼!”不待楚嬌娘說完,魏軒看著手臂上的傷,乾脆冒了一個字。
楚嬌娘挑著一塊藥膏,分明還沒給他塗上去。
“我是說,你待她友好一些,免得被她記恨,對你動刀動槍。你又不是正兒八經學武的人,能比得了人家?”楚嬌娘轉了話。
魏軒端著一臉詫異驚喜:“原來娘子是這個意思啊。”
楚嬌娘瞥眼,手裡的藥膏撿著力道就給壓了上去。
“呲……疼!”這是真疼。
楚嬌娘沒理,不過後頭倒是極其小心的塗著,然後剪了一塊乾淨白麻,好生包了上去。
魏軒見她一絲不苟的模樣,臉龐青絲隨意斜垂,勾出好看,教人心動。
方才他知她想說什麼,她想說,那位公主不壞,只是喜歡他。然而越喜歡,越得不到,越容易……不可控制,才會,越容易受傷。
她心裡想什麼,他全知曉……
陰雨過後,濃雲散開,轉瞬便迎來清朗和風的乾爽氣息,楚嬌娘送魏軒出了門。
烏黑色的木門口,楚嬌娘一如最初那個新婚的小娘子一樣,一早送丈夫出門,再盼著榜樣他歸家的模樣。直到人走遠,她才進了屋。
院中很清涼,很靜,也是自家中有小丫鬟後,楚嬌娘這是難得的早起一次,於是便趁著家裡人還未起身之際,轉去廚房起了火,燒了飯。
小小的火苗在灶裡燒得旺,楚嬌娘盯著入了神,燒過之後,最終留下的只有一攤灰燼,安然的躺在裡頭,如是歷經一段又一段的心厲起伏之後,歸於塵土的安詳,亦如雲般的輕緲,毫無蹤跡。
楚嬌娘心口沉了沉,人嘛,起伏之後,到底要在沸騰中,給自己找一處安和之地。
飯菜備好,楚嬌娘又回房去看了孩子,看了看她為心中所向的男人生的孩子,恍惚間,她覺著一家三口平平淡淡的,其實也挺好……
“爹爹呢?”小奶聲突然問了一句。
楚嬌娘回神,床上的小傢伙已經醒來,正懵懵揉著眼。
“爹爹出門了。”楚嬌娘道,拿過小傢伙的衣裳,往他身上換去。
小傢伙繼而懵著,問道:“那爹爹還肥來不?”
嗯?楚嬌娘微愣,沒想這二人攏共才處了一日不多,這小傢伙竟然給惦記了?
於是有意起了心,果斷道:“不肥來。”
“啊哈?”小傢伙瞬間兩眼呆呆瞪來,片晌,轉著可惜道:“那,那今日就不能出去頑了。”
“嗯。”楚嬌娘一本正經點頭,“不能出去了,那你就在家好好認字,學規矩,日後可是要去學堂的。”
“去學堂作何?”
“去學堂可學更多好頑的。”
“哦,有鞠鞠嗎?”
這傢伙……
“有。”
“哦,那我去。”
就這點出息……
母子倆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要說小傢伙還是好哄騙的,說什麼可都點頭應著,沒教楚嬌娘偷著好樂,又無言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