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晨曦開始,楚嬌娘的話便多了許多,孫採荷皆看在眼裡放在心裡。
以孫採荷這等多心思的人,此刻直想著楚嬌娘是不是要對她和她的孩子做甚麼,心裡不由得掐緊起來。越瞧芋蛋兒與楚嬌娘來得歡,孫採荷心裡便越掐的緊。
楚嬌娘全然當看不見,反將芋蛋兒逗的樂呵呵笑不停,還餵了芋蛋兒好幾口米飯吃著。
孫採荷看得心直要被掐破。
幾日下來,孫採荷一面心安的用著楚嬌娘給的雪花膏,均善肌膚;一面有意無意時將楚嬌娘盯在眼中;更是隨時隨地都帶著芋蛋兒,就怕楚嬌娘乾點甚事兒出來。
別說孫採荷如此,劉氏亦如同。
劉氏足多的時間不是與魏老頭在一起,便是同楚嬌娘一起,再或是三人在一起,絕無可能讓楚嬌娘與魏老頭獨在一起說話。
於楚嬌娘,這二位雖處處盯梢防著她,但起碼沒再明著挑些事兒出來。孫採荷楚嬌娘還說不準,不過劉氏被捏住後,時不時與楚嬌娘來點面兒上的殷勤奉承,幫手這個活做一些,那個活做一些,兩廂皆笑容撲面,不甚和諧洽融。
魏老頭貓在一邊,心裡顫顫巍巍的,這屋裡……怕是有鬼了……
如此景象,直到五月末。
五月的綠茵愈發濃郁,龍山村的氣候微涼切也適中,夏蠶從這會兒開始到六七月便又終一季。
原世海早在上回原夫人從龍山村回去,談論養蠶練絲之事後,在於第二日便向上頭寫了摺子,大抵意思是,為我朝的繁榮昌盛,蓬勃發展,乾州絲業方興未艾,有望向蜀川共進,願官家聖人,予以乾州絲業扶持。
此摺子在層層送上去後,終於在五月中旬,上頭給了准許的批文。於是縣衙官府那邊擬了告示:若有農家市家願養蠶練絲者,可去紡織園登名領取蠶卵,凡練出一斤絲者,皆按半兩徵收入朝廷。
此告示出了沒兩日,縣裡便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去領了一些蠶卵蠶蟲回去養了起來。但多是首次觸及,儘管徵收價格高,可不知尾後如何,便都無多領,十幾二十條,足了;有人更覺著蠶蟲嚇人,再多錢也不幹,強迫不來。
原夫人記著龍山村多數人願養蠶,是以,特地派人將訊息送來了龍山村。有興致之人,如王婆子、陳氏、吳氏,還有隔壁胡嬸兒幾人,那自是蜂擁而至。
楚嬌娘家中蠶蟲足滿,蠶具齊備,無需與他們相爭,只欣樂的讓她們快去多領些回來,日後好一道養起蠶來練絲。
這方楚嬌娘不去領蠶,另一邊孫採荷紅著眼的想去,心裡也著急,畢竟如此下去,那可是全村都要養了起來。
但孫採荷又想,自己領回來之後,一無蠶室;二無蠶具;三,若單獨起立蠶室購置蠶具,那可是擺明了要與魏家分了家,以魏家現而的“和諧”,那讓外頭人會如何說她?
孫採荷在外頭擺的名聲還是在的,也是極好大面子的一人,人人誇讚,總比人人憤罵要來的得好些;況且另起蠶室買蠶具,那些可都要錢。
孫採荷不像楚嬌娘能下血本豁出去,且手頭上委實緊,她可不幹這有損自己金錢的事兒。所以,還是一心弄到楚嬌娘的蠶室,才是上策。
幾日下來,孫採荷無不如此琢磨。
這日陰雨,炎熱的氣候被淅淅瀝瀝的雨珠沖淡不少,孫採荷在房間鏡匣前塗著雪花膏。一連塗了十多日,臉上的肌膚切實白了潤了不少,而今撐著這張臉去村裡走一遭,逢人那對她可都是誇讚不止。
孫採荷一面美滋美味兒,一面更是記恨楚嬌娘,因這些東西全是她授予的。楚嬌娘若不給的話,她也就沒有這些,同蠶室一樣,她一無所有,更是半點好處都得不了。
如此,她還怎能為她的兒子往後的日子,他們往後的日子著想?一想到這些,孫採荷心裡更是發了恨。
銅鏡裡,倒映芋蛋兒一人自在耍樂,小屁孩圓滾滾的模樣,與江峰越發的神識。
只見他一個翻滾,險些從床上翻倒下來,孫採荷險嚇了個驚魂不定,好是小屁孩自己坐穩了。
但也就這麼一下,孫採荷陡然起了一記心思,當下,便抱起芋蛋兒從房間裡出來……
卻說孫採荷起了何心思?也不是甚能抬出來的大計,而是自己隨口找了理由,說要出去做活,便將芋蛋兒交給楚嬌娘帶。
孫採荷算準自己兒子調皮多動,但凡一個不留意,就能出事兒;亦算到楚嬌娘的心思不會全放在自己兒子身上(孫採荷自己以為,只要芋蛋兒磕破一點皮骨,孫採荷準能找個空子,禍到楚嬌娘頭上。
到時候一口咬定楚嬌娘是因自己生不出孩子,心裡羨豔嫉妒別家的孩子,所以起了歹念,故意使壞讓芋蛋兒受了傷,還想要趕他們母子出去。
如此一來,楚嬌娘自會被村裡人指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