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軒繞是擰眉想了想,一番認同點下頭,隨後有意漾起樂懷笑容,輕鬆道:“那倒也是。”
楚嬌娘出來,正好看到他似春日裡清風拂過的美好,可也看到無形中有一挑重重的擔子在他肩頭,將挺拔的他狠狠壓到無法動彈。
楚嬌娘終是與他過久了日子,那些入微的動作與神情已然瞞不住她。
從魏軒說去吳州的那日開始,楚嬌娘就多少猜到他心裡藏了事兒,只是道他有不能言明的決意,所以她未去過問罷了。
楚嬌娘不去往深了想,此番吳州之行會是何事,簡簡單單地只想著與他在一起,即使是壞的,她亦覺著一切都會好的。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院裡的滿堂紅只剩下零零一些枯葉,楚嬌娘轉步過去,在水缸裡澆了一瓢水灌下。
它寓意好運,楚嬌娘禱告許久,希望它真能帶給他們所有好運……
一切備好,待第二日出發就可。然劉氏孫採荷聽聞魏家搬家離開,並將屋中的用具皆分了給外人,還請人吃了送行酒席,兩人不論是臉色還是心裡,均起了不悅。
好賴是十多年的情義,縱使休了,分了家,也沒道老死不相往來。便是搬走,便是不叫他們回去送行吃席,可那往外給的物件,說下來哪件不是劉氏在時給置辦的(劉氏自己以為,就這般給扔了?
劉氏咬牙發恨。
照劉氏所說,他們那日從魏家離開時,是沒來得及準備,亦沒牛車能將全部東西帶走。想著不日請了車子後,再去要回來就是,哪能想著魏家忽然要搬家,東西說給人就給了人。這可說不過去!
是以,劉氏與孫採荷兩人不謀而合,藉此直往魏家奔來,對外說是要討個說法。然真正的想法,純是想從魏家訛點東西回去。
且說劉氏以前在魏家時,不說是富餘,起碼吃喝不愁,錢財收入均靠魏軒,亦無用擔心有無錢花;分家後,劉氏雖與江峰置辦了不少傢俱物件,甚至還有些田產,看著亦是富裕,但江峰到底成不了事兒。
特是經過泉州之事後,江峰凡事都不敢冒頭,出去做個簡單的活兒,都怕被人指了不是;撞見個高個頭大鬍子的,就斷想著人家是不是某個殺手來殺他的。
總之,畏畏縮縮,怕前怕尾,膽小如鼠,可是沒把劉氏與孫採荷氣絕。
孫採荷是愈發瞧不上江峰,在家裡的脾氣漸顯,可也無可奈何,誰道她嫁了這樣一個人,還生了一個孩子。末尾也只得自己出去找活兒。
然而活沒找到,芋蛋兒在劉氏的照顧下,一不小心落到涼水桶裡,受驚著了涼,害了病,這下兒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
為給芋蛋兒瞧病,動輒都是好幾兩銀子去請大夫,兩個月下來,魏軒給的五十兩,直耗了個乾淨。到底是沒了法子。
魏家,一家三口正吃著今日的最後一餐,外頭挑亮的嗓音道了一聲“在吃飯呢!”屋裡幾人均往外看了去,就見劉氏與孫採荷二人,輕車熟路,大搖大擺地從院裡踏進屋子。
“聽說你們明日就搬走了,好賴曾經也為一家人,今日特過來送送行。”劉氏目光好一番環視,心哼道一句:收拾的可真乾淨。
脫了魏家,劉氏說話的氣焰足足比以往抬高了不少,楚嬌娘與魏老頭將二人看罷,皆無話可說,覺著是兩位不速之客。
魏軒倒是假意迎出客氣,“二孃和弟妹有心了,時辰都這般晚了,還特地大老遠的趕來送行。”
“得,這聲二孃我現而可是擔不起了。”劉氏揮了手,坦誠道:“要說,我們也不是真的來送行,純是當時走的時候,落了點東西再屋裡,想過來找找。”
“哦?二孃落了什麼?”魏軒輕巧一問,回頭自顧夾菜吃著。
孫採荷冷盯一眼道:“是我從泉州帶來的一粒珍珠,落在魏家了。還有孃的一些妝奩盒子箱子甚的。”沒好意思說桌椅碗筷。
楚嬌娘登時盯上兩眼,魏老頭亦然。
劉氏接著道:“我那些妝奩盒子箱子,倒沒什麼個緊要的,採荷的珍珠那可是寶物,東西又小,找了好些時日都沒找著,採荷說是落在這頭了,沒得法,回來找找。”
魏軒無動,依舊一臉泰然自若,道了兩個字,“請便。”
聞言,劉氏與孫採荷暗自對上眼神,兩人徑直往屋裡的幾間房裡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