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說說,大嫂如此當著面的說爹是不是欠些收斂?”趙氏堆起一張甚是撒嬌,又不忿的臉,將紅臉唱到了極致。
鄭氏一下子坐不住了,把孩子放在地上站起身道:“我說甚個了,不就是說她魏小娘子放個屁,咱家都得接著的,這就當我說爹了?這話可是萬嬸子說的,與我何干!”
“便是萬嬸子說的,大嫂也不該再當著面抬著恁樣的語氣,與爹說此話。他魏家的算個甚麼,不就是給官老爺辦過差?爹聽魏小娘子的,讓咱養蠶,那是給官老爺面子,大嫂難道還瞧不明白?”
“呵!弟妹,你這嘴子真真厲害呢!村裡現而都說都說魏家那二媳婦能說會道,我瞧咱家這二媳婦,倒也是個伶牙利嘴,巧舌如簧的,縱使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怎的嫂子?還嫌我說錯話了不成?”
“沒錯沒錯,天上神仙可都比不上你呢,我哪敢說您錯了呀!”
趙氏一哼:“嫂子,你也別擱我面前陰陽怪氣的,咱可是在說養蠶的事兒。”
“你也知曉咱在說養蠶的事兒呀,我道你只記得去拍馬屁去了呢!”
“你!”
趙氏與鄭氏一張嘴皮子不相上下,村長與婆子半個字都插不進來,倆老的臉色在二位媳婦一來一往中變得鐵青。
“你倆說夠了沒!”老婆子聲音如被沉壓的虎狼一樣,吼出一聲。
倆媳婦霎時收了嘴,互看不順的撇了一眼。
“你倆這德行!當著孩子的面害臊不害臊!聽她姓萬的嚼些屁話,你倆怎不上去給上兩個巴掌!別的本事沒有,盡會在自家屋裡耍威風!”
鄭氏與趙氏耳朵灌風,似乎習以為常。
要說鄭趙二人沒與姓萬的較量起來,也是覺得姓萬的說得沒錯。可想他家好歹是有著一村之長的地位,居然聽魏家那小破娘兒們的話,別的活不幹,竟養那幾個臭蟲!能教她們願意?
其實老婆子也道這不是甚個好事,這百戶村裡的也沒見有人瞎弄這些,於是直把話擺了出來,道:
“蠶不願意養,那就不養!我也不見得真能養出金子來!為了這個事兒,村裡除了個別幾家,哪個不是說咱家腦殼是進了漿糊,被門擠了似的!一大把年紀的,黃土怕是埋到脖子上了,還異想天開地想著養蠶織絹呢!虧得是一村之長。”
村長老頭登時訝異。
老頭子一直以為自己婆娘是與他站在一頭的,畢竟之前因鬧了魏家的事兒,這婆子還給謀過主意,一轉眼,竟說不養蠶了!
“婆子,你也是跟他們胡鬧是嗎!”
“胡鬧甚個!你才是胡鬧!我且說得都是實在話,不信你自己去外頭聽聽!聽聽他們都說了些甚!”
“你!你們!你們一個個的,毫無遠見!見識短的匹婦!”
“我們是見識短,我們起碼曉得把眼前的日子過好,不做這黃粱大夢!”
“你!”老頭子氣得一跺柺杖,“你們不養,我自個去養!”說著,氣出了門外。
婆子直哼了一聲出來。
屋裡的兩位媳婦兒和兩個孫子,皆愣著看了兩方,沒敢再多出聲。倆婦心想:素常這老倆口好的跟什麼似的,今日居然鬧嘴子了……
村長的脾氣可倔著,這一鬧,一連幾日下來竟與婆子分房分床而睡,縱算是見著了,也是給著一臉不悅,鬧出的脾氣像極了新過門的小媳婦一樣兒。
村長婆子還算理度,沒理會老頭子,由他如此;大媳婦鄭氏也懶管這含糊事兒,當著笑話看著;二媳婦趙氏有意苦楚一張臉,甚是辛苦操勞家中大小事兒一樣,兩邊還勸了勸。
後趙氏見無人聽她的,是以逢著幾個相好的嬸子,就差抹著鼻涕眼淚,與他們道說家中這般景狀了。
且說這事兒再怎傳,也只在自家門口傳傳兩句,但不巧偏是被姓萬的聽了去。
一些事兒,但凡從姓萬的嘴裡出來後,那可就變了樣兒。
那婦不求原由,逢人就說村裡的村長是被魏家那小娘子迷惑了,這才一頭鑽入甚蠶蟲裡頭出不來,讓人家屋裡鬧了不睦;說那小娘子怕是有點狐媚子本事呢,勸告村裡大夥,少與她來往。
話一傳出來,厭楚嬌娘的更是厭惡,更有些難聽話出來,說只怕是與村長有點陳倉秘事兒;護楚嬌娘的,巴不得那姓萬的千刀萬剮,罵著老天怎造出了這些缺德禍害世間的。就差弄成兩個幫派,較量起來。
村長家鬧起後,本就不好收場,再聽這話,那還能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