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兒鬧開,也收了,圍在魏家門口的人相繼散去,閒話亦都留給人家自家關著門說去了。
魏家堂屋裡,氣氛凝下不少,劉氏還鼓搗著一口氣,胸腔起伏難以平定。魏老頭亦坐在一旁,重吸了好幾口氣,才得以順下。
楚嬌娘默站在一旁許久,這是來魏家後,她頭次幹了一件離譜的事兒。
楚嬌娘沉沉的,胸口有些發悶,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爹,娘……”
魏老頭也不等她說什麼,擺了擺手,語氣頗重道:“我曉得你心裡藏的事兒多,心思重,多少是委屈的。但今日你……”
魏老頭本想著要訓說一些話,抬眼只見楚嬌娘默默等著受訓的老實樣子,一時間竟有些說不上嘴。
魏軒不在,楚嬌娘便是孤零零的一個,柔弱之下,她比誰都要活得堅韌。楚老頭若想真看透一個人,也是看得透的。心裡著實不忍,便收了嘴。
“行了行了,你也沒甚大過錯,主是那楚家太過分了!而今你是魏家的人,這魏家以後就是你的家,日後在外頭遇到甚委屈,回來同爹說,咱還能讓人欺負了不成?”
語畢後,魏老腹中直忿忿然罵著:楚家真不是個東西!
楚嬌娘聞話,心頭驀地湧上一股暖意,一雙眼亦在頃時抬亮,真真切切看著堂上的老者,那種神態,儼然才是一個父親該有的樣子。
“謝謝……爹。”
劉氏側瞧的眼兒竟有些酸醋之意,什麼叫護犢子,這才叫真正的護犢子呢!不知曉的還真當他們是親父女的關係呢!
心裡一聲長調哀怨:嗐!誰道人家是兒媳婦呢!隨即悶著氣兒去端了茶杯,發現裡頭沒水,又重重呼了一口氣。
楚嬌娘留意劉氏狀態,內裡似有不滿。想著今日是自己做了算計,遂趕忙,澀澀的,不露聲色的過去給倒了被茶水,自己個心裡判定,這權當是一個賠罪了……
眼下事兒看著是沒了,可楚嬌娘最後落下的那句話極為重要,劉氏呷著茶水,清了清嗓子道:“嬌娘,你明兒個可是真要去你孃家置辦喪事?”
楚嬌娘正也要說這個事兒,於是點了頭:“都已經開口了,那自然是要去的。”
劉氏一個愣神,詫眼:這婦怕不是個傻子吧?方才鬧得那般厲害,換做誰,誰願意去?
“嬌娘,不是娘要說你……”
“娘,我知道您要說什麼。”楚嬌娘直接打斷道:“您且聽我說。這事兒……媳婦兒我不擔要辦,而且還是要大張旗鼓的辦,風風光光的辦,連同咱魏家一道兒去辦。”
“什麼?”劉氏侷限於自己的銀錢小心肝兒上,聽聞楚嬌娘這番話,還大張旗鼓,連魏家的一起去?當下就要駁論起來。
然魏老頭聽罷,一拍手,猛道一聲:“好!咱確實得要給他風光辦好了!教他今日來我家鬧!咱去以德報怨,給他個大面子!好教外頭的人瞧瞧,是他楚家仁義,還是咱魏家仗義!”
楚嬌娘莞露笑意,就是這個意思。
劉氏眨巴眨巴眼,兩邊一瞧,恍然有些明白了。
雖有點不情不願……但劉氏還是答應了。
於是次日一大早,魏家三人分工。魏老頭去縣裡的棺材鋪裡置辦了棺材;楚嬌娘則去置辦了壽衣,孝服,紙錢等等一些喪禮物件兒,回來的路上人手不夠,勞了沈雲燕一家子幫了忙。
劉氏則帶著村裡一干幫事兒的婆子,去找了個廚子回來,然後招搖大擺的去了水窪嶺。
那場面,直嚇得王氏同那兩兄妹還以為楚嬌娘找人來幹架的,渾身發抖不止。
末尾見著送棺材的人過來,又見楚嬌娘揹著抱著一些孝服,王氏心下鬆了一口氣。
然而才鬆下一口氣,王氏瞬間又繃了一根弦。
王氏不傻,原本只是叫楚嬌娘過來置辦,可這魏家一家子過來是何意呢!
昨日在魏家發生的事兒望仙兒可是原原委委全都同她道說了一個明白,那婦說得自己多委屈似的,在她面前直哭了起來,還叫她親自過去訓訓楚嬌娘。
王氏那個氣呀!真不曉得這望仙兒怎如此不堪重任,教她險些氣了一個人仰馬翻!
眼下看著魏這一家子,在她家裡前前後後進進出出,搬東搬西,王氏切齒深痛:好啊!好個魏家!好個楚嬌娘!
然懷、惜兄妹二人似乎覺得這樣也不錯,畢竟半個指頭的力都不用他們出,如此甚好。
王氏亦罵這兩個蠢東西!
事兒辦完,已是忙活了三日,吹啦彈唱亦三日。
這三日,魏家在楚家當了東道主,好生替楚老頭風風光光的置辦了一場喪宴,不僅把楚老頭送得風光了,魏家也在水窪嶺風光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