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騰在跟自己說之前,肯定是徵詢了祁寶譽的意見了的。
但祁寶譽估計家大業大,加上自己一行人前途未卜,所以初時並不想跟自己南下冒險。
不過,剛剛自己處置張寶這樣想置自己於死地,不僅自己走,還要偷走馬匹的傢伙,最後還不忘給他家人一些撫卹,估計是這點讓祁寶譽有些意外了,故而小小地試探了一番。
但若僅此而已,徐鶴知道,祁寶譽還是不可能與他一起南下的。
所以,一晚上除了服侍邱騰,徐鶴也沒有跟祁寶譽多說什麼。
到了第二天早晨,刑虎前來稟告,說一眾親衛沒有一人要求離開,這讓徐鶴心中安慰不少,這時親衛若是離開,放在身邊是個定時炸彈,放走了更加不可控,兩難。
好在他們都說了不走,那就要好辦了。
徐鶴讓刑虎去通知眾人,跟著他走的,他保證,將來會給眾人一個出身;但既然大家決定跟著他走,那有言在先,再發現張寶之輩,一律重處,家人連坐。
沒辦法,這個年代控制手下的辦法就是這麼簡單粗暴,奢談理想、信念,簡直就是可笑。
第二天一早,馬車進入後院,女眷們都上了馬車,張鶚、劉表等人也都上了馬。
邱毅淚流滿面對徐鶴道:“亮聲這麼一走,我們世兄弟千里之隔,不知何時能見了,可惜情勢緊急,不然再讓老父多看亮聲一眼,老父定然心中大慰!”
徐鶴也是有些難過,去年年初時,在國子監中的邱騰老而彌堅,沒想到僅僅不到一年,便落得這般下場,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
他拱手道:“讓老師多多調養身體,待恢復些再上路吧!晉陝山高路遠,禁不住顛簸!”
雖然知道徐鶴這是安慰,但邱騰還是感激地點了點頭。
徐鶴這時轉頭對祁寶譽道:“謝過祁兄,多有叨擾,將來若是有能報答的地方便叫家人去海陵傳信與我!”
祁寶譽笑著點了點頭拱手道:“謝過駙馬,駙馬一路珍重。”
……
一行人離開了馬水口,沿著長城一路南下,過了曲陽後便來到了真定府。
接著往南的路程便好走得多。
因為真定府以北的水路,多為東西向的。
但到了真定府境內,百泉水、沙河可以直接行舟至邯鄲,再走一段到了大名府,又可以坐船從衛水至於滑縣。
這一路換乘,折騰無比,再加上徐鶴一行人沒有表露身份,故而也沒甚照顧。
在一行人到達魏縣時,傳來太子張璨登基的訊息,先皇至正帝奉廟號憲宗,諡號繼天凝道誠明仁敬崇文肅武宏德聖孝純皇帝。
新皇登基,改元開熙。
也就是至正三十八年即為開熙元年。
穿越以來,徐鶴所見所聞全都是“至正”年號,突然在魏縣城外看見改元“開熙”的訊息,他恍惚間竟然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熙”者,光明也,也有興盛、和悅、幸福吉祥的意思。
張璨的這個年號可以說起得非常好,可惜……
徐鶴看著魏縣城外,從北方逃兵災的難民們餓殍滿地的慘樣,實在看不出意思“開闢光明”的徵兆。
不過他現在已經無暇關注改元這種“大事”,因為滑縣就是北直隸跟河南衛輝的交界,如果張璨想要對他動手,第一個地點就是滑縣至衛輝的這一段路。
第二個地點在黃河渡口。
第三個地點則在河南進入南直隸的交界處。
他們此行的第一處危險之地馬上就要到來了!
……
南陽府·瓦店。
在大魏皇權更迭的時候,權利的鬥爭同樣出現在了朱明這個剛剛興起不久的權利集團之中。
白河自百靈山而出,南下形成河流名曰白河,白河自百靈山流至南陽,然後接著南下流經新野,最後到達襄陽。
這條河對於明軍來說是至關重要的運糧通道。
大量湖廣的糧草都是經過襄陽舟船運至南陽,保證了明軍在河南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