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兩腳書櫥,光知道死唸書,但跟社會卻是脫節的。
徐鶴讀書好、作詩更是一絕,沒想到對人情世故、官場生態也理解得如此醇熟……
“此子將來……”
“我這學生將來……”
李知節和謝鯤兩人同時在心中發出一聲感嘆,但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徐鶴。
半晌之後,兩人從複雜的情緒中緩過神來。
謝鯤朝門外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對徐鶴道:“此事你切記不可與外人言!”
徐鶴知道事情輕重,要不是這兩位對自己不錯,他也不會在他們面前將事情說得如此透徹。
李知節嘆了口氣,神色糾結道:“如果真如小鶴所言,這齊王、我老師,還有周知府、葛運判,唉……”
他能不苦惱嘛,齊王拋開不說,堂堂親王距離他一個小小縣令,隔著十萬八千里呢。
可首輔秦硯是他的座師,按照如今的官場規矩來講,自己、周府臺、葛運判其實都是秦硯船上的人。
而作為學生,就算老師做得不對,按現在的規矩,作為學生的自己也是不能對老師進行彈劾的。
作為傳統讀書人的李知節一口氣憋在心中,口不能言,胸不能抒,十分難受。
謝鯤見老友如此糾結,於是再次爆料道:“這次來海陵的巡鹽御史姓孔,聽說他是宜陵公在江西學政任上被錄為舉人的,孔御史向來尊宜陵公為師!”
徐鶴聽完眼睛一亮。
宜陵公不就是騷人的父親嗎?
現在正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
大理寺是三法司之一,如果有人把自己剛剛的猜測稍稍透露一些給孔御史,那孔御史站在夏次輔的立場上,可是能把天捅出個窟窿的。
但說到底,最後還是要看內閣大佬們的鬥法。
秦首輔把持內閣多年,次輔、三輔都是泥胎木偶,平日裡跟秦首輔戰力不成對比,但如果加上謝道之這個大理寺卿呢?這事秦首輔想捂蓋子,估計就捂不住了。
但是騷人的老爹是站哪邊的?
自己對朝廷大佬們的資訊太少,謝鯤他們又沒有明言,所以徐鶴只能猜測,謝道之肯定是不首輔、次輔兩方的人,別的,就無從得知了。
想到這,徐鶴突然想到了徐家。
徐家最大的支柱,無疑是徐嵩。
徐嵩是秦首輔的同年,據說兩人關係一向不錯。
這點從匪患來了,周知府專程通知徐嵩這點,便可窺一斑了。
那嵩大伯的政治立場又是什麼呢?
萬一這件事捅出來,對徐家有沒有什麼影響呢?
雖然徐岱父子對自己處處刁難,但這個年代,同個家族,不管你個人對家族有沒有向心力,但只要你是這個家族的人,那你就要為這個家族考慮。
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徐嵩萬一因為秦硯或者齊王的事情站錯隊,自己這邊的徐家……唉……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