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半夜,騷人已經扛不住了,和衣躺在船艙中呼呼大睡。
徐鶴也是一個勁的小雞啄米,睏倦異常。
倒是船尾的小二不斷檢視河面,是不是用竹篙輕點河底,跟徐鵬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整個船艙就那麼大點,謝良才佔去大半,徐鶴只能蜷縮在一旁小小的範圍內。
盤坐久了,血脈不通,再加上沒法躺下,他只好起身來到船頭。
這時節,夜涼如水,他緊了緊身上的袍子,踢了踢腿。
突然,河兩岸有水鳥驚飛,振翅聲嚇了徐鶴一跳。
在這種幽暗的環境下,彷彿有隻巨獸伺機而動,擇人慾噬。
船尾的徐鵬和小二也聽到了水鳥的動靜。
兩人瞬間止住話頭,警惕地看向四周。
徐鶴見狀更緊張了。
空氣在這一瞬間彷彿粘稠了似的,彷彿整個天地間只有小船划水聲和騷人的呼吸聲。
三人又聽了一會兒動靜,周遭卻異常的安靜。
小二用手指了指艙內的油燈,又示意徐鶴進艙,別站在船頭。
等徐鶴進了艙,徐鵬“唿”的一口氣將油燈吹滅。
頓時,那種孤寂感和緊張的氛圍,因為油燈熄滅的緣故,再次向他們束縛而來。
三人大氣都不敢喘,甚至連郭小二的點篙動作都刻意放緩了。
徐鵬躡手躡腳來到徐鶴身邊,將他護在身後,整個人像個黑夜中的豹子般藉著月光盯著岸邊。
但一炷香過去了,岸邊只有風吹過蘆葦發出的“沙沙”聲。
終於,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兩岸不再是蘆葦蕩,而是空闊的田野。
三人見狀長舒一口氣。
郭小二道:“剛剛蘆葦蕩裡肯定有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趁夜抓長魚的人!”
徐鵬點了點頭:“最近城裡流行吃長魚,害得現在很多家娃娃一天到晚田埂河邊找洞。”
徐鶴聞言鬆了一口氣,好嘛,白緊張一場,原來這始作俑者還是自己!
倒不是三人慫包,而是最近風聲太緊,大家都有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意思了。
這下好了,原本的睡意一下子沒了,徐鶴乾脆也不睡了,乾坐著跟鵬哥和小二聊天。
不知不覺間,天色微亮。
遠處影影綽綽的已經有農人起床幹活了。
小二撐了一夜船,整個人有些睏倦,他打了打哈欠,指著薄霧中的東方道:“在過去兩三里就到東安集了!”
這年頭,很多鎮子都是趕集之人聚居之地。
所以有的鄉人稱呼東安叫鎮,有的則叫它東安集。
東安這地方,毗鄰如皋,就在海陵和如皋的交界處,因為水路發達,所以很多海陵、如皋的人逢大集會撐船來趕集賣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