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他,他死了!”尚辭呆滯地捻著自己的手指,大腦一片空白。
“嗯,我知道。”黎池神色凝重,手指輕輕彎曲,然後上前檢視這老者的情況。
非外力致死,非毒藥奪命,死法似乎毫無痕跡。
驀地,黎池摸到他脖頸間的靈力殘印,眼眸深了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守渡人,何以丟了性命?還是被修士所殺。
方才他心裡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待尚辭上前要去動這老者時,黎池突然回過味來。
如果這山谷周圍有人居住,之前那巨石落地的聲音就足以把這附近一圈的人都吸引過來。
此渡口離那山谷如此近,這老者若只是在酣睡,肯定也會被那巨響震醒。
然而,卻沒有。
“師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尚辭蹲在角落裡,心裡還是怵得慌。雖然他膽子大,從前在尚王府的時候也見過不少風風雨雨,可死人,他真的是第一次見。
尤其想到,剛才自己的手還從這老者的屍身上滑過,尚辭幾乎忍不住要吐了。
“不清楚。”黎池面上很冷靜,心裡也是被一團亂麻捂著。他重新站了起來,這才注意到尚辭在角落裡抖得厲害。“你怎麼了?”
“我,我害怕。”尚辭幾乎要哭了,“師兄,我從來沒見過死人,更別提......”更別提剛剛是他自己把這屍體戳倒的。
戳倒一個人,和戳倒一個死人,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你現下不就見到了。”黎池不會安慰人,語氣也稍顯生硬。“以後可能會見得更多。”
“......”尚辭抖著嘴唇,眼眶是真的有些紅了。“師兄,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丟人?”
“嗯。”黎池很實誠地回答,接著朝著蹲在角落裡的少年走近幾步,“你起來吧。”
“......”尚辭深深吐了幾口氣,手指摸了好幾下才順利攀上柱子。他的小腿肚子更是發了好久的顫以後,這才完完全全站立起來。他眼睛發紅地盯了一會兒黎池,然後垂下腦袋走到他身邊,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師兄,你不怕嗎?”
“嗯,不怕。”黎池如是回答,眼底波瀾不驚。
是的,不怕。
因為他很早之前就見過死人。
並且,不止一個。
天光大盛,雲起霧散,蘆葦蕩上的白色絨花被風勾引著舞出一曲離歌。死去的老者靜靜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擠在一處的幾葉小舟反而透出些陰森的詭異。
“師兄,我們現在怎麼辦?”尚辭屈著腿蹲在渡口,眉頭緊鎖地將雙手浸在江水裡。他自顧地使出狠勁搓著手指,似乎這樣就能將身體和心理的不適通通滌盡。“還是走水路回雲夢澤嗎?”
雖然之前吵著嚷著要坐船的是他自己,但現下有個守渡人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這裡,若仍舊選擇坐船,尚辭還真是有些心理壓力。
“山谷被封,除卻水路並無他法。”黎池淡淡回答,粼粼水面倒映出他白衣獵獵、絕世風華。他微微偏頭,卻見尚辭的視線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腰際的佩劍,只得無奈出聲:“前幾日我修煉心法不慎有損,因此暫時無法御劍。”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