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周身一震,劍意盪出,擠開四肢的重量,腳步再度一踏。
“賊官還敢動手?!”
尹宜簡大喝一聲,判官筆訊如雷動,落下【急招牛頭馬面、甘柳將軍、黑白無常襄助】。
陰風忽急,寒光忽閃,一道鐮刀自身後朝陳易鉤去,陳易步伐不停,徒手便抓住鐮刀朝身後一甩,剛剛破風闖出的牛頭鬼將便頃刻爆頭栽倒。
殺一鬼將的間隙,其他鬼將旋即接連冒出,包圍上來,陳易殺向其中,就見鬼將們身後亦有源源不斷的鬼兵湧出,如同風暴般旋在陳易周身。
黑煙熊熊,道道陰風潰散,仍然源源不斷湧來,把風暴眼越壓越小,陳易手裡只一木棍,雖有劍罡,更掐金光訣,但無刀無劍,更無符籙,殺力大打折扣,還有尹宜簡筆耕不停,要把他活活寫死在這裡。
最關鍵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寶蓮寺寂遠定然也會來此,到時二人合力,能否安然脫身便不好說了。
他要做的,唯有先殺出重圍。
尹宜簡亦明白此理,他只需拖延即是。
嗒嗒嗒……
巷子間,忽聽急促的腳步聲,還有甲冑摩擦聲。
是衛軍見城內失火,調集過來。眼見陳易數次都快沖垮鬼兵鬼將的包圍網,尹宜簡臉色微驚,此刻卻心念一定,待援兵一到,誅賊正法!
他正欲高聲號令。
下一刻,陳易兩三步踏牆而上,大喝道:“白蓮邪人殺了總督!驅鬼兵鬼將殺了總督!”
尹宜簡的判官筆猛然頓在半空,耳中嗡鳴如潮,腦子驚愕得一停。
他成白蓮邪人了?
遠處衛軍統領攜兵踏來,齊刷刷的鐵甲鱗片爍著火光。
“擒住他!“統領的嘶吼撕裂夜幕。
白蓮教本就是官府眼中邪教,驅使陰兵陰將的邪法更是常見得不能再常見,屍谷便是其中例子,何況他們常常假扮道人,統領當機立斷下令擒住尹宜簡,一馬當先衝到最前。
刀鋒穿透鬼兵鬼將的剎那,陳易踏著屋簷殘瓦縱身而起。瓦片在足下碎裂,他瞥見尹宜簡已被衛軍統領近身。
“等等…我…..”
寒光如圓月而下,打斷了尹宜簡的話語。
“啊!”
尹宜簡迎頭硬抗一刀,陰風盪漾,震得傷口再裂,他急忙後退,口吐鮮血:
“我乃案山公蘇鴻濤之親信,不是白蓮教,不是白蓮教……”
一刀又再度劈去,竟比先前更迅猛,
“混賬,誰勾結白蓮教我們不知道麼?!”
……….
“此仇必報!”
尹宜簡化作黑霧消散前的嘶吼裹著陰風,彷彿還縈繞在耳畔。
陳易掏了掏耳孔,連著耳屎一併彈了出去。
尹宜簡是查察司判官,本體是陰身,那道士陽身死了,陰身受創不錯,但不至於魂飛魄散。然而,報仇之語即便不是空話,也跟放屁差不多。
黑煙仍在遠處繚繞,明月館仍有明火,趁著夜濃如墨,陳易左拐右拐,確認沒人在追自己後,回到客棧的獨院。
門甫一推開,便見三道倩影不約如同地迎了上來,她們一直在院中等待。
殷聽雪瞅見他身上沒血,鬆了口氣,矜持了下準備快步走去,身邊拂過香風,就見祝莪越過她先一步闖到陳易懷裡。
“官人!”
小狐狸腳步一停,退一步也不是,前一步也不是。
陳易抱住祝莪,後者把臉頰埋在胸腔,像是極力分享著他的體溫。
“沒事了,都甩開了,東宮姑娘帶你過來的吧。”
其實不必多問,笨姑娘素來對別人無甚心防,加之祝莪跟自己關係匪淺,肯定是第一時間把她帶回著客棧獨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