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推墨翻山,雷音催風撼樹。木寶兒在大雨中跪著,希望得到母親的諒解。瓢潑傾盆垂大露,簷前珠簾密佈。姐妹們在三善殿裡隔著屋簷垂落的珠雨,看著可憐的孩子,心裡何等的不忍。
“四妹?這樣不行的!孩子太小了,會凍出病的!”刀美美奉勸道。
“三姐?你不要管!這一次如果不給她一個嚴厲的教訓,下次很可能不是在床下扔個草偶那麼簡單,說不定會在我們的杯裡下毒!”達木提這次是鐵了心讓木寶兒受一次教訓。其實,她的心裡比誰都痛。
電母鳴金折柳,閃電刀切烏霧。一道道白光在遠處炸裂。木寶兒打著哆嗦,在雨中跪了兩個時辰。心中縱有悔意,但是骨子裡也同樣有著少年的叛逆。這樣的懲罰,對她來講是十分殘忍的,親孃的嚴厲和養母的寵溺,在她心裡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屋裡正在研究收復西域的計劃,魯菲嫣突然喊道:“寶兒呢?寶兒怎麼不見了?”
眾人聞聲跑出來一看,占星臺上空無一人,小木寶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跡。達木提慌張的四處尋找,她邊走邊喊:“寶兒?木寶兒……?”
她沒有想到年僅六歲的小木寶兒,會真的離開嵊界山。找遍了殿前殿後,一路冒雨尋到洞藏也沒有找到女兒。這一次她知道自己鬧大了。孩子若有什麼閃失,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李笑笑?
姐妹們也快步踏過東南西北四座鋼索吊橋,尋遍各大堂口,依然沒找到木寶兒,遂出動黑龍軍在嵊界山方圓數十里搜尋……
夏侯焱和梅三娘回到了冰原谷一看,冰原谷已經空無一人,冰宮的牆面已經被濃煙燻得焦黑,裡面的陳列也被打砸得一片狼藉。丹墨子和李寶木不知了去向,好多屍體被連日的大雪掩蓋在了雪地裡。
梅三娘氣得瑟瑟發抖,夏侯焱倒顯得淡然許多:“梅三娘?我就說那個丹墨子不可靠。你我離開的這些天,他們非但沒有為我們擴充實力,還輸掉了整個冰原谷分舵。若不是我在雲山北還有雪闕堂分舵,我看我們又要無家可歸了。”
“魔君?現在看來,已經有人比我們快一步開啟了各處龍脈。丹墨子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又不知道跑去了哪裡。為今之計,我們只能親力親為,招兵買馬,殺入皇宮了!”
夏侯焱雍坐椅上,傲睨自若:“哼哼!說什麼的都是你!依我看,我等不如……”
梅三娘湊過去,聽夏侯焱在耳邊一陣嘀咕,她不住點頭以示贊同。隨後兩人便走出冰原谷,向雲山北面的雪闕堂分舵走去……
丹墨子和李寶木趕到丞相府拜見冷凝香。冷凝香見二人狼狽而來略顯失望。儘管二人早已表明歸順的決心。但在冷凝香眼裡,他們不過是賣主求榮,隨風傾倒的牆頭草。今日能背叛梅三娘,他日難保不會背叛自己。
不過,當下正值用人之際。冷凝香當然也不會拒絕收留二人。只可惜,失掉了兩個安插在梅三娘身邊的棋子,想獲知夏侯焱的訊息恐怕不容易了。
他派蕭勝安頓好二人的起居。象徵性的給二人安排了一個職位。李寶木暫時負責給丞相府飼養馬匹。丹墨子負責看守南盈盈以及龔其瑞等人質的安全。
丹墨子沒承想自己不遠千里來投。冷丞相非但沒有委以重用,還如此貶低自己,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看守人質的職務。說好聽了是看守重犯,說難聽了就是個獄卒,這對自己來說是何其的侮辱?
他心中大為不滿。但此時的他和李寶木,顯然已經沒有退路。於是在李寶木的暗暗勸慰下,不得不忍氣吞聲的領命告退。
次日,木寶兒突然出現在丞相府。冷凝香見到木寶兒頗為驚訝,她沒想到木寶兒居然會從嵊界山跑掉。先不論草偶的事情進展如何,迫害龍三的計劃有沒有得逞。就憑達木提對木寶兒一向嚴格的管制。她篤定木寶兒不會再輕易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可是這次她真的估算錯了,木寶兒的出現,讓她不得不懷疑百里星雲用同樣的手段來暗算自己。
不過猜測終歸是猜測,能再見到孩子,她的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只是讓她更驚訝的是,木寶兒身後跟著一個青年才俊。那人臉型方正,器宇不凡。他將木寶兒送下車駕後,還衝冷凝香頗有禮貌的微微一笑。這一笑足見他家風正直,禮為情貌。
見他謙恭下士,禮敬有加,冷凝香善氣迎人,回以微笑:“敢問這位公子是……?”
青年才俊微微一笑,不矜不伐的抱肘言道:“呵呵。在下是江南蠶商王珏,偶在途中看到孩子在雨中哭泣,心生憐憫,將她送抵丞相府……”
“江南蠶商……?”冷凝香看其貌擲果潘郎,瞄其態溫恭直諒,不由得想到多年前與冷府商往密切的蠶絲供應商,於是問道:“王公子之父可是江南養蠶大王王倫?”
青年高興言道:“正是正是!不知夫人如何知曉家父之名?”王珏只當冷凝香是木寶兒的孃親,卻沒有想到眼前這位相貌出眾的女流,居然是當今相府之主,故以夫人相稱。
冷凝香確定了是故人之子,於是排除了木寶兒加害自己的嫌疑,對王珏高興的言道:“呵呵,早年我與令尊大人頗有交情,既然是故人之子,還請入府一敘。”
王珏客氣道:“呵呵,不必了,這裡是相府重地,只怕我這一介草民會給夫人添麻煩。既然孩子已經安全送達,在下這就告辭了!”
木寶兒一看自己的恩人要走,立即抓住他的衣角言道:“小哥哥?這裡是我的家,我娘就是相國大人,所以沒有什麼不便的。你千里迢迢送我回家,一路對我悉心照顧,我一定要我娘好好謝謝你,所以不必客氣,請隨我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