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矮漢才從凳子上抬起屁股,聽到周昌的話,困惑過後,不禁失笑,他又坐回了凳子上,道:“閣下今下若是能重新驅使得了‘惡張遼’,我當下便將厚禮送上又有何妨?”
周昌點了點頭,正要開聲說話。
忽然一陣濃郁的雨水氣息隨風吹刮進了中堂屋內。
堂屋裡,互相交談、做著買賣的人們,一時都閉上了嘴。
方才還喧雜吵鬧的堂屋,陡然間變得寂靜。
周昌與其他人一道,將目光投向了堂屋門。
——那陣雨水氣息裡,有饗氣流動。
“踏踏踏!”
急促地腳步聲從堂屋外頭傳來,一道披著蓑衣的人影橫穿過院子,直接踏足堂屋之內!
“讓路!閃開!
都閃開!”
那披著蓑衣的人懷裡還抱著一個血淋淋的人,他一面高叫著,令堂屋裡的人們注意避讓,一面飛快越過堂屋裡桌椅板凳的阻礙,將懷中人平放在了一張桌子上。
“五弟!”
“五叔!四叔這是怎麼了?”
“怎麼只有你和老四回來?老六老七呢?!”
那人才將懷中人平放在桌上,四周立刻有三四個人呼啦一下子圍攏了過去,他們取出各種藥物、繃帶,為桌上那個血淋淋的、失去了一條胳膊一條腿的人包紮,同時連聲向蓑衣人詢問起來。
這四個人應是蓑衣人的同伴。
其餘眾人也都聚集過來,有人拿出特製的藥酒送給他們,有人幫忙為桌上的傷者包紮傷口,有人暗中唸唸有詞,驅散著湧入堂屋裡的饗氣。
眾人出力幫忙,倒沒幾個袖手旁觀的。
連周昌也出了手,從旁邊那個躊躇不定的矮漢手中接過針線,在燭火上燙紅了針頭,在滾水裡洗過棉線,即在桌上傷者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之上,飛針走線,將一道道傷口縫合了起來。
原本圍在蓑衣人身畔,七嘴八舌地焦急詢問的同伴們,此時也被周昌的動作吸引。
他們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大聲喧譁會影響了周昌的發揮。
——雖然他們也不是很明白,以針線將傷口縫合住,是否於傷勢有用?
但看周昌篤定沉靜的表情,這些人很自覺地不敢去打攪。
“假若傷口太大,純以藥粉覆蓋,怕是不能使傷口彌合。”這時候,提供針線的矮漢小聲說道,“這時若能以針線配合絕佳手法縫合了傷口,會提升傷口彌合的機率。
你們這位兄弟……身上傷勢太重,若不縫合傷口,怕是過不了幾日就會傷口化膿,丟掉性命。
如將傷口縫合了,或許還能從鬼門關裡把他拖回來——
這位朋友縫合的手法……很好,比我們趕屍人縫屍體的手法要好得多。”
矮漢不苟言笑的表情,為他的言語增加了很多說服力。
桌上傷者的同伴們,眼中的質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褪。
周昌指尖飛動,那柔軟至極的棉線,在他手裡好似有了生命一般,順著他的心意飛快穿梭著,縫合在傷者血淋淋的皮肉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