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章並作一章“尊者”一位童子,輕聲喚道。那童子眉清目秀,癘明眸,步履輕盈似仙子,身子飄逸如清風。
聽那喚聲,一位白衣綸巾,楚楚俊朗的男子微微睜開了眼睛。他臉龐略顯冷峻,似有一絲憂色顯現於中。只緩緩循聲望去,仍有徐風將自家兩鬢白色的長吹散。
“童兒,何事來擾我清修?”男子輕聲道,卻是一股威嚴隱隱散出,使得那寂寥的亭臺微微顫動。
那童子盈盈拜倒,絲毫也不擔心自家會受到責罰,嘻嘻笑道:“尊者就會欺我膽小,卻是不知倘若我真個膽小,這數千年來,還不早被你老人家嚇死了。”
那男子見他調果不計較,只喝道:“有何事,再不說來,看我不將你好打。”
童子索性也不起身,只將兩腿一盤,學著那男子的模樣,閉起眼睛,竟是勻息打坐,煞有介事。
男子見狀,不由地淡淡一笑,道:“童兒莫要胡鬧,難道你還真想吃了一記棍棒,才會長點記性?”他說罷,將手一探,朝著虛空微微一敲,便有“咚”的一聲,卻是隔空在那童子腦門上輕輕彈了一記。
那童子“呀”的一聲,眨巴著大大的眼睛,笑道:“尊者這記毒打我可是記得了,待得日後我法力勝你,定要討要回來。”
男子甚為無奈,笑道:“四千年前你就這般說了,只是到了現在,還是當初的修為,還是莫要說大話了。”
童子聽罷,臉龐微微漲紅,奪聲道:“我這是為了尊者著想,倘若我修為大進,哪裡還能在這裡伺候你老人家。怎我這片苦心,你老人家就能視若罔聞?”
男子呵呵一笑,朝著虛空又是一按,這回卻是在他腦門之上連敲數下,道:“原來我卻是枉費了你的好心了。好吧,快些說,到底有什麼事兒?”
童子大不服氣,可是轉念一想再這麼鬥嘴皮子可是要讓谷外求見的姐姐久等了。他哼一聲,嘟囔道:“蘇仙姐姐來看你了。”
男子聽罷,雙眼這才全然睜開,現出一絲喜悅,道:“你怎不將她請進來,還耽擱了許久?”
童子白了他一眼,道:“還不是你老人家要給我一記毒打,四千年裡,我這腦門還不知被你敲了多少下,倒是變得不大能記事兒了。”
他說道,也知那蘇仙姐姐定是等急了,便扭身走去,卻不和那男子招呼。
男子也是拿他甚為無奈,只嘆息一聲,看向眼前那虛無飄渺的景緻來。
此處乃是鍾離山謫仙谷。谷中霧氣繚繞,與那廊亭水榭融於一體,處處氤氳襲人,一步一境。四季不分明,卻是百花齊放,漫天花雨,飄飄灑灑,永不停息。偶有鳥獸棲息,亦是祥瑞拂來,鶯歌陣陣。
男子靜在一處鳥亭之內,無聲無息,只憑和風輕拽,將他白衣撩。似有無盡往事,一一往復。那四周霧氣,亦是受到日月蘊澤,感受到他散出的微微氣息,都紛紛散去。
“義父”一個銀鈴般的聲音悠悠傳來。
“蘇仙,你來了”男子神情微動,將自家思緒從那過往之中拖了回來,他看向遠處,一位女子徐徐飄來,不旋已是到了他的跟前。
那女子盈盈拜倒,笑道:“蘇仙拜見義父大人”原來這女子正是當日在黑魘城與秦淵相遇之人,也正是她將自家寶物相贈,這才使得秦淵得以通幽地階。
那男子笑道:“蘇仙不必多禮,我已等你多時了,且坐近了說話。”
蘇仙輕輕起身,靠了上去,道:“義父這些時日可好?”
男子道:“我這般已經數千年,只是數千年如一日,也沒有什麼好壞之說了。”
蘇仙卻是眉頭輕輕皺起,道:“義父的心思,我自是知曉。這數千年的等待何嘗不是度日如年的煎熬。”
男子輕輕一笑,道:“我等壽元無盡,四千年也不過是須臾而已。只是總還有些盼頭,不致失了願景,迷茫一世。”
蘇仙緩緩點頭,嘆道:“義父大人當年也算投了九霄天,可他們只叫你在這謫仙谷裡靜修,還不是將你軟禁,沒有一點信任。”
男子微微搖頭,道:“當年我與投靠九霄天,也是權宜之計,九霄天何等睿智,怎會瞧不出端倪來。只是礙於顏面,才沒有將我除去。能夠在這謫仙谷裡苟且偷生,也算是他們對我的仁慈了。要知道那無邪、敖古是何等手段毒辣之人。”
蘇仙應了聲,道:“不過總算義父的臥薪嚐膽沒有白費,我們也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男子點了點頭,卻是問道:“你此次前去不周山,可見到了綰玉?”
蘇仙面色犯難,道:“我正要與你說此事。我在不周山並沒有見到綰玉,甚至連他的一點訊息也打探不得。”
男子微微一怔,淡定道:“你在不周山也不能隨意行走,打探不到綰玉的訊息也算正常。”
蘇仙卻是眉頭蹙起,應道:“義父,你說綰玉正的可以成為擊潰九霄天的專橫?”
男子面色一動,道:“宇宙開闢之來,三界平衡就是最大的法則。只是九霄天靠著先覺之明,強行打破了這個平衡點,但也難以維持長久。冥冥之中定有變數,會使得九霄天的大勢敗落。綰玉是這四千年來,資質最為優秀之人,我選擇了他去履行與蚩尤的約定,也是順應了天意。倘若綰玉不能完成重負,也只是天不助我罷了。”
蘇仙嘆息一聲,像是要說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她看向自家義父,見他冷峻的臉龐之上泛出的淡淡希冀,真是不願再去提及任何的事來。
那男子自然也察覺到蘇仙的心思來,只見他眉頭輕輕挑起,道:“你可是察覺到了什麼,但說無妨。”
蘇仙輕咬嘴唇,嘆道:“我在不周山雖然沒有遇到綰玉,但卻是遇到另外一人,而那人亦是來自這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