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夫人過世之後,三小姐就一直悶悶不樂的。以前的三小姐,是個根本待不住的性子,可現在的三小姐,幾乎整日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就連門窗都是時刻緊閉著的。她不再像過去那樣對著我們發脾氣,卻也不再像過去那樣充滿活力。她變得沉默寡言,甚至眼神裡總是帶著一絲畏懼。三小姐到底在怕什麼,我們不知道,也不敢隨意猜測。”
“三妹妹如何,我與大哥哥都是知道的。”顏素問盯著珠兒的眼睛:“現在,說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三小姐病了。”珠兒快速地吐出五個字來:“就在三小姐墜井之前,她病了。以往,府中的小姐生病,都是請自家的大夫過來診的,所使用的藥材也都是從咱們顏家的那些藥坊裡拿的。可這一回兒,三小姐卻讓咱們瞞著顏家的人,偷偷從外頭請了個大夫過來。不光大夫,就連大夫開的那些藥,也都是讓咱們從外頭買回來的。三小姐似乎很怕,但她又不肯告訴我們她究竟在怕什麼。”
“我知道。”顏素問接話:“我知道三妹妹在怕什麼,我也知道她是因為什麼非要從外面請大夫,也非要從外頭買藥。”
“為什麼?”顏煒林與珠兒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
顏素問先是看了顏煒林一眼,說:“這些事情,日後我再告訴大哥哥。”接著,又對珠兒說:“這不是你一個丫頭應該打聽的事情,繼續你的話。”
“那天晚上,依著慣例,是我給三小姐送的安神湯。離開小姐的臥房之後,我發現自己的耳墜不見了,於是折返回去尋找,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有人來了。”
“誰?”
“大小姐。”
“芸兒?”顏煒林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從珠兒的口中聽到顏沐芸的名字。
“是大小姐,她站在三小姐的臥房外,輕輕的叩了下門。過了一會兒,三小姐才把門開啟。”
“她們說了什麼?”
“不清楚,真的不清楚。三小姐雖說轉了性子,可保不齊什麼時候就又變回去了。大小姐看似溫柔,可咱們做下人的都知道,她的溫柔是裝出來的,私下的那些手段比起三小姐過猶不及,是整個顏府最最得罪不起的人。我不想死,也不想受什麼懲處,故而一直躲的遠遠的,不曾靠近。”
“然後呢?”
“大概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大小姐就從三小姐的臥房裡走了出去。大小姐離開的時候,氣呼呼的,連三小姐的房門都沒給帶上。我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見三小姐的房門一直開著,就想過去,給她偷偷的關上。剛移了移腳,卻見三小姐自個兒將門給關上了。”
“你是親眼看著三妹妹將臥房的門給關上的?”
“是。”
“你看到了三妹妹?”
“沒有,我只看到了一隻手。”
“一隻手?你從一隻手就判斷出那個關門的是三妹妹?”
“三小姐的房裡只有她一人,那隻手若不是她的還能是誰的?”珠兒反問:“我雖沒有看見大小姐是如何來的,可大小姐進去的時候,我看得很清楚,她並未帶自己的丫鬟,而之前去給三小姐送安神湯的是我,我亦能肯定,三小姐的臥房內除了她再無別的人,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
“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見三小姐將門關上,就沒再多逗留,拿著湯碗回去了。”
“回哪兒去了?”
“先去了小廚房,將湯碗給洗刷乾淨放在一旁。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脫衣服睡覺。”
“那你是何時去的井邊?”
“兩天後的晚上。”珠兒解釋著:“送完安神湯的第二天一早,三小姐就傳了話來,說她心情不好,讓咱們這幾日別去打擾。飯菜,只需每日晌午送一次。另外還要了一些水果點心,都是當日清晨送過去的。”
“是送到臥房內嗎?”
“是送到臥房,但與往日不同,不是送到小姐跟前,而是直接放在了門裡頭。”
“可見到三小姐了?”
“沒有,只聽見了小姐說話的聲音。”珠兒回憶著:“小姐的口氣很不好,咱們匆匆放下東西就離開了,之後兩天,也都是將東西放在門口。因小姐自小就是這種脾氣,大家也都習慣了,根本沒有人去注意放在小姐門前的那些東西是何時被拿進去的,又是何時被送出來的。直到,兩天後的那個深夜,我起夜時,聽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