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晚上沒睡?”
“不止是一個晚上,我白天也沒閤眼。”顧長風故意用委屈的聲音說著。
“那,我為夫君寬衣,夫君趕緊安睡。”
“要抱夫人一起睡。”
“一起睡,一起睡,那你也得等我把洗腳水給倒了呀。”
“夫人躺著,我來。”顧長風翻身起床:“夫人將床褥鋪好,等著我就是。”
聽著像是一句極其平常的話,可仔細琢磨,卻又覺得這話裡像是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意思,叫人怪害羞的。害羞是害羞,可她不是那種臉皮特別薄的姑娘,加上這室內燈光昏暗,估摸著某人也瞧不出來。至於這某人,也不曉得倒沒倒水,反正一溜煙兒的功夫,就脫了外衫鑽進了被子裡,然後往床裡頭挪了挪,擺出一個相當誘人的姿勢,拍了拍身前空著的位置,說了句:“夫人請入懷!”
顏素問的臉“刷”地紅了。
原以為這應寒石的事情瞭解之後,相府也能跟著清淨些日子,卻沒想到,北遼公主選在這個時候入京,且還是直奔著顧長風來的。
皇上一道聖旨,顧長風就帶著剛剛出了月子的顏素問一同到城門口迎接那位千里迢迢來鄴城要求皇上履行之前聯姻承諾的北遼公主。說是要求皇上履行之前的聯姻承諾,可實際上,是個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這位公主是衝著顧長風來的。
城外,天寒地凍的,再加上呼呼吹著的北風,是個知道冷暖的人都不願意在這城門口久待,可那位北遼公主,偏在這城門口使起了性子。
“公主,該進城了。”
“你們顧相呢?不是說了,你們顧相會代表你們大魏的皇上來這城門口迎接本公主嘛。人呢,本公主怎麼沒有瞧見呢?”
“公主坐在馬車裡,自然是瞧不見的。此處風大,還請公主儘快入城。”
“顧相,你真的來了?”車簾被掀開,露出一張與大魏女子決然不同的具有異域情調的美人臉。
北遼公主滿心期待,以為這簾子掀開,就能看見站在車前的大魏丞相顧長風,卻沒想到,眼前除了一個侍衛在,就再也沒有旁人了。
“顧相這是什麼意思?都說你們大魏是禮儀之邦,這禮儀之邦,就是這麼迎接客人的嗎?”
“公主是想要本相親自下車去與公主說話?”
“不應該嗎?”北遼公主面色奇怪的打量著對面那輛馬車。她耳朵極靈,剛剛聽見那馬車裡似有人與顧長風說話,而且那說話的還是一個女人。“相爺是奉旨出城迎接本公主的,怎麼這馬車裡還有女子的嬌笑聲。外頭都說大魏丞相顧言卿是如何如何的,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
“是個什麼?”顏素問的聲音自馬車裡傳出來:“皇上是下了旨意,讓相爺出來迎公主進城,卻沒說到,一定要讓相爺下車。大魏的確是禮儀之邦,可這禮儀是相對的,公主尚坐在馬車內,為何要求我家相爺一定步下馬車。這若是風和日麗的天氣,也就罷了。這樣惡劣的天氣,若是將我家相爺給凍病了,我大魏皇上是不是有理由懷疑,這是你們北遼皇室想出來的一個計策。再有,我家相爺為官如何,是由我大魏百姓評定的,為臣如何,是由我大魏皇上評判的,是否與女子說笑,卻是由我這個夫人來評說的。公主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有問,就直接給我家相爺按了個不過是,未免也太武斷了。”
北遼公主別的沒聽見,就聽見了兩個字“夫人。”
“夫人?你是誰的夫人?”
“我還能是誰的夫人?我現在跟誰坐在同一輛馬車裡,自然就是誰的夫人了。”自打知道這北遼公主是衝著自己男人來的,顏素問這心裡就特別不痛快。按說,她也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女人,可聽到這個訊息時,仍是忍不住吃了味兒,且心裡頭這火是莫名的,一股股的往上竄。後來,她也總結了,大概是因為剛剛生產過,內分泌還沒有調理好的關係。
“她說的都是真的嗎顧相?”北遼公主不死心的往前挪了挪:“你告訴我,她說的都不是真的。”
“在北遼皇庭的時候,就已經與公主明說,顧言卿是有夫人的,且終其一生,也只打算娶這麼一位夫人。公主的心意,顧言卿無福消受,還請公主此來鄴城,從我大魏皇室子弟中好好挑選,儘量選一位如意郎君。事關公主幸福,還請公主慎重。”
“你夫人是誰?我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值得讓顧相你終其一生只娶她一人。”
北遼公主說著,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且不顧城外的呼呼北風,直接到了相府的馬車跟前,伸手就將簾子給掀了起來。旁邊的侍從,倒是沒有阻止這位公主的動作,可在掀開車簾的那一剎那,公主仍是被傷到了。
城內,一個裹著白色大氅,容貌清麗的女子,手裡捧著個暖爐,乖巧安靜地坐著,而顧長風則半側了身子,且用手扯了大氅,為其擋住撲進車廂內的寒風。
“公主看過了吧?既看過了,就請回到自己的馬車上去。我家夫人身子弱,受不得這些寒氣侵襲。”
顧長風這臉上雖無多餘的表情,可聲音卻比這外頭的寒風還要冷,且讓北遼公主聽出了幾分怪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