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掌櫃誘我出來,不只是讓我來聽故事吧。”
“自然不是。”應寒石周身的冷意仍在加劇:“寒石身份特殊,用這樣的法子請夫人出府,是為了日後不將夫人與相爺牽扯進寒石的陳年舊事裡。隱姓埋名,終究不是長久之策,應寒石駙馬爺的身份,遲早是要從那些塵埃裡給扒拉出來的。寒石在鄴城,朋友不多,顧相是其中一個。如今顧相落難,寒石尋夫人出來,是商量如何營救顧相的。”
“應掌櫃想要幫忙救我夫君?”
“是。”
顏素問低眉想了下,問:“不瞞掌櫃的,我這些日子也是坐臥不寧的,卻又思索不出什麼好的計策來。我雖有些本事,卻用不到這件事情上,我孃家雖掛著御醫的牌子,說到底,也不過是大夫。顧府的情況,應掌櫃的應該也聽說了,皇上派兵看管,就只差裡三層,外三層的將我們給圍困起來了。若不是這府內還有密道,我當真是沒有辦法出來見掌櫃你的。”
“夫人說的這些,寒石心裡都明白。為今之計,怕是隻有劫獄這一條路可走了。”
“劫獄?”顏素問原地踱步:“我也想過,可這是皇家的天牢,不是某個州府衙門,劫獄這種事兒,怕是比登天還難。先不說這個天牢要如何劫,光是這劫獄的人,我都湊不全。我自己,勉強算是有一點功夫,餘下的除了顧府的那些暗衛之外,就再也沒有旁人可用。夫君他雖掛了一個相爺的名頭,可這丞相的官兒再大,也只是文官,不是武將,手裡沒兵可用。”
“相爺沒有虎符?”
“他怎麼會有那種東西,若有的話,還能被那個昏庸無道的皇上給關進天牢嗎?不看僧面還要看個佛面呢,皇上之所以敢這麼對我家夫君,就是因為他知道,我家夫君拿他沒辦法。”
“相爺沒有,他身邊那個顧小將軍應該是有的吧?聽說,那位顧小將軍被皇上封為了鎮邊將軍,且鎮守的還是北遼邊境。”
“應掌櫃真是訊息靈通。不錯,雲飛的確被皇上封了鎮邊將軍,現如今也在那庫城的將軍府裡住著。可我沒見著他有什麼虎符,也沒聽夫君說過這回事兒。我估摸著,皇上將雲飛調離我夫君身邊,是早有預謀的。雲飛與夫君的關係如何,皇上心裡豈沒有盤算?我們前腳才從庫城回來,後腳他就將我家夫君下了大獄,他心裡會沒有忌憚著雲飛。我原還奇怪,奇怪雲飛在庫城的時候,為何會是那樣一個處境。到底還是年輕了些,只以為他是才去上任,還沒有開啟局面,如今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皇上算計好的。”
應寒石的眸子沉了沉,沒再說什麼。
“應掌櫃可能找來人?”顏素問見應寒石半響不坑,主動問了句。
“寒石既約了夫人出來見面,也存了這樣的心思,必然是會盡力的。這樣吧,請夫人再多給寒石兩日時間,讓寒石回去謀劃謀劃。”應寒石拱手:“待事情有了準信兒之後,再想辦法通知夫人。”
“不必了,我不是那種畏首畏尾,凡事考慮清楚了才會去行動的性格。這世上,有多少的事情,毀就毀在考慮的太過仔細,太過清楚。應掌櫃那邊若是有人手,直接行動吧。需要咱們配合的,就在相府門前騷亂一場,哪怕是讓人喊幾句劫獄了,我立馬組織我們相府的暗衛行動。成了,皆大歡喜。不成,大不了,我帶著顧府滿門,以及顏家滿門都去天牢裡陪我家夫君。”
“夫人這——”
“應掌櫃的怕了?”
“不是怕了,而是寒石從未見過像夫人這般乾脆的人。”
“是女人吧?”顏素問故意反問:“我家夫君也總說我不像是個女子,行事作風全都古古怪怪的。許是因為我阿爹阿孃只有我一個孩子,他們本身的性子就有些古怪,加之我又是生在鄉下的,整日跟著那些男孩子們胡混,也沒什麼人管束,漸漸地就生出了現在這麼一副既不瞻前也不顧後的野性子。”
“夫人誤會了,寒石很是喜歡夫人的性子,比這滿城的大家閨秀可愛多了。這女人,過度的自持,跟多度的扭扭捏捏都是不討喜的。尤其是那些住在大宅院裡的女人,一個個都帶著虛偽的面具,你永遠瞧不清楚,他們那張笑著的臉下面,藏著的是什麼。”
“難怪應掌櫃能與我家夫君成為摯友,這樣的話,也是我家夫君常說的。他說他之所以願意娶我,就是因為我的性子與旁人不同。”
應寒石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姿勢。顏素問也不曾再做多停留,直接上了馬車。
“主上,我們真要劫獄嗎?”待顏素問離開之後,應寒石的心腹才出現在他的身旁。
“獄,自然是要劫的,只是如何劫,還得再盤算盤算。”
“主上當真要救那個顧長風?他可是被我們好不容易才給弄進去的。”
“劫獄是明面兒上的,實際上,我們要劫的是皇宮。”應寒石轉身,看向皇宮的方向:“顧夫人說的對,人啊,就不該瞻前顧後,將事事都考慮妥當了再行動。這人永遠都是在變化著的,事情也永遠都不可能按照你計劃好的想法走,所以,先行動,再考慮。我們的計劃,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