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蜀與大魏風光不同,一物一景都極具南方特色。南蜀都城,整體為黑色,除了城牆以外,都是木製結構。
到了城中,不用怎麼打聽,就找到了閱江樓。
“璃兒以前可到過這南蜀都城?怎麼感覺冷冷清清,一點兒都沒有都城的樣子呢。”
“夫人沒見那門上懸著的東西嗎?”江璃指著一戶人家給顏素問看。
那戶人家,房門緊閉,卻在門上懸掛了一支斷箭。再往旁邊看,中間相隔不遠的一戶人家門上也懸掛了一支同樣的斷箭。
“這一支斷箭就代表著一個人。”江璃解釋道:“南蜀人有一種特別的風俗,但凡家中有男兒從軍者,軍部都會送上一支羽箭。羽箭在,則表明人在,羽箭折,則說明家中的這個人已經陣亡了。倘若這個人活著,且在邊境立了大功,那門上懸掛的則是彩色羽箭,預示著升官發財,前程似錦。自咱們進城以來,看見的斷箭已經超過百根,這說明,南蜀人在邊境失利的事情已經傳回到了他們的都城。這一戰,幾乎是斷了南蜀十餘年休養生息的氣脈,他們情緒低落,閉門不出也是正常的。”
“難怪進城的時候,那些守城的兵士也都無精打采的,連咱們偽造的身份文牒都沒驗看。如此懶散,倒是辜負了冷爺刻意偽造的那一番心血。”
“夫人聲音小些,若是被那些小心眼的南蜀人給聽見了,只怕更要氣得吐血了。”江璃難得開玩笑,並且將這玩笑開的正兒八經的。
跟南蜀大街上一樣,閱江樓裡也是冷冷清清,不見幾個人。倒是店內的老闆跟小二,不想路上遇見的那些南蜀人一樣垂頭喪氣,而是一個個精神十足。等到了二樓廂房,見到了坐在那裡的冷嬌,顏素問才知,這閱江樓竟是烏衣幫的產業。
“這閱江樓是烏衣幫的……那怎麼外頭都傳這是南蜀朝廷的密樓呢?”
“既是傳言,自是不可信的。”冷嬌微微一笑:“不過,這傳言既傳的有鼻子有眼,也得多誇誇這故意將訊息放出去的人。”
“冷爺的意思是,這訊息是冷爺故意放出去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人誤會,讓人誤以為這閱江樓是南蜀人自家開的,好在這裡透露出更多的訊息?”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冷嬌給顏素問倒了杯茶,而後輕輕推過去:“有關於我烏衣幫的事情,夫人應該也聽過一些。烏衣幫雖立足大魏,卻不涉黨政,更不涉及國與國之間的利益。烏衣幫靠收集訊息,販賣訊息為生,這訊息自然也不是獨獨只賣給大魏一家的。像閱江樓這樣的地方,不止南蜀有,大魏有,別的地方也有。”
“閱江樓能在南蜀立足,靠的不光是烏衣幫的勢力吧?”
“夫人聰慧。”
“素問信得過冷爺。”顏素問舉杯,先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後,自個兒為自個兒倒了杯酒:“敬冷爺。”
“夫人的這杯酒,讓冷嬌不知是當飲還是不當飲。冷嬌與夫人之間,已無需多說那些客套話。冷嬌邀夫人前來,是因為顧老夫人的事情。”
“冷爺可是已有我婆母的訊息?”
“有訊息,但卻不是好的訊息。”
“莫非婆母她——”
冷嬌搖頭:“顧老夫人的確是南蜀的探子趁著鄴城大亂時將其擄走的,他們出城時,我烏衣幫的幫眾已經暗中尾隨,只是時機不當,沒能及時出手。因擔心顧老夫人的安危,我烏衣幫的幫眾也並未跟的太近,以至於發現情況不對時,顧老夫人已經不知所蹤。除了現場留有南蜀探子的屍體,我們還發現了顧老夫人隨身攜帶的一樣東西,以及衣裳的碎片。”
冷嬌抬手,將一串佛珠遞給了顏素問。
佛珠是重新穿的,且部分佛珠上也有染血的痕跡。這串佛珠,顏素問見過,是顧老夫人時常帶著那串。
“的確是我婆母的佛珠,我第一次被帶進相府去見她的時候,她手腕上就掛著這串佛珠。”
“鄴城內亂,城外亦是匪兵四起,而南蜀的探子是扮做商賈離開的鄴城,因此我們懷疑,顧老夫人極有可能是被那些匪兵給帶走了。那些匪兵不同於南蜀探子,顧老夫人又不經常出府,他們未必認得那是顧相的母親,倘若覺得無利可圖,那顧老夫人的性命可就……之所以請夫人過來,一是想要將此事告訴夫人,二是請夫人放心,我烏衣幫既在南蜀有分部,就一定會幫著顧相打聽老夫人的下落,夫人與相爺可將心力放在那些匪兵身上。”
冷嬌說著,看了看擱在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對付匪兵,不是我烏衣幫所長,所以我冷嬌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