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冤錄》中曾寫道:驗屍併骨傷損處,痕跡未現,用糟(酒糟)、醋潑罨屍首,於露天以新油絹或明油雨傘覆欲見處,迎日隔傘看,痕即現。若陰雨,以熱炭隔照。此良法也”
“什麼意思?”顧雲飛看向顧長風,見顧長風不語,就又湊到了顏素問的身旁。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顏素問挽起袖子:“你先按照我那邊單子上寫的為我準備好東西。”
“剔骨刀、紅油傘、酒糟、醋?”顧雲飛一個挨著一個的看下去:“夫人這是……”
顏素問掃了顧雲飛一眼,顧雲飛忙住口,帶著左宗全一起去準備了。義莊內,靜寂無聲,除了那兩具屍體,就剩下了顏素問與顧長風。
顧長風看著顏素問高高挽起的袖子,問了句:“需要我做什麼?”
“額?”顏素問轉身看著自己的新婚丈夫,有種越看越帥氣,越看越順眼的感覺。唔,這種既英俊,又高貴的夫君,還是在一旁看著好了。
“大人在一旁看著就好。”
“是看你,還是看她?”
“當然是看……”本是應該脫口而出的話,說到一半反而哽住了。
讓堂堂的宰相大人看一個死了多時的魏嫋嫋,顯然有些不合適。可若是直接回答,讓他看自己,是不是有些過於奇怪了。
“那個……”清清了嗓子:“大人的眼睛,大人自己做主就好。”
“那我就看著夫人好了。”顧長風淡淡的說著,一雙眼,從她高高挽起的袖口移到了她略帶紅暈的臉上:“只此一回,往後,我會盡量讓你少接觸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女子的身體,只有自個兒的夫君才能看。”
顏素問瞅了瞅自己露出來的兩截手臂,呆呆的問:“這個也算?”
顧長風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顏素問長出了一口氣,越發懷念自個兒上輩子能肆意的露胳膊,露腿的日子。
顧雲飛很快就回來了,且真的給顏素問找來了一把剔骨刀,刀柄上還沾著幾根新鮮的豬毛。
“這刀……”
“鄴城最快的一把剔骨刀。”顧雲飛有些小得意:“我用了好些辦法,他才同意將這刀賣給我的。”
“買的?”
“不然呢?難不成夫人還想著用這把刀剔了這死人骨頭之後再讓屬下還回去,繼續讓那屠夫殺豬賣肉?”
顏素問看著手裡的刀,搖了搖頭。
不得不承認,顧雲飛考慮事情,比她這個新上任的宰相夫人周全多了。
“爺教的。官不與民爭,更不與民搶,當然這百姓家的東西,咱也不能仗著自個兒有點兒身份就強取豪奪。否則,與那些攔路搶劫的劫匪們有何區別。”
“嗯,你學的好,我家大人教的更好。”
明著是誇顧雲飛,實際卻是在誇自個兒的新婚丈夫。顧長風接收到了這個資訊,眼神裡有了幾分喜悅。
魏嫋嫋的屍身已經開始腐敗,身上大多數的腐肉,只要輕輕碰觸,就能脫落下來,但有些人體組織,必須藉助工具。起初,顏素問打算用剔骨刀,一點一點將那些腐肉剔除掉,可準備動手的時候,她又猶豫了。剔骨刀鋒利,自然可以刀到肉除,可她是人,再如何仔細小心,都難保不會出現紕漏。她要驗的是骨,若是剔骨刀在骨頭表面留下了新的劃痕,她就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去分析可鑑別那些劃痕是之前的,還是之後的,是她留下的,還是河婆之前留下的。
思及此,她放下剔骨刀,從自個兒的小藥箱裡摸出了一個小瓶子來。那個小瓶子,顧長風覺得眼熟,記憶中,好像是用來融化骨頭,消屍滅跡的。
“這個?”
“是我自個兒琢磨出來的化骨水。”顏素問晃了晃瓶子,“雲飛,端盆水過來。”
“夫人要融了這個魏嫋嫋?”
“融了我還驗個啥!”顏素問瞪著顧雲飛:“等著她身上的腐肉自行脫落,至少還得幾個月,時間太緊,我們等不及。用那把剔骨刀,剔不剔的乾淨還是二話,關鍵是,那麼鋒利的刀口,一定會在骨頭上留下新的痕跡,我懶得在花時間去鑑別。我想來想去,只有用這個法子。”
“夫人覺得靠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