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也不喜歡對嗎?”
“身為顏家長子,自然有要承擔的責任,有這份責任壓著,喜不喜歡反而不重要了。”顏煒林說著,停下腳步:“母親的性子,二妹妹是知道的。她的心思,倒也不能說壞,只是那張嘴,不太招人喜歡。身為人子,原本是不該評價自個兒母親的,可我私心裡,也是希望她能如謝姨娘那般玲瓏剔透,知道如何在這偌大的府宅裡生存。如今,她病著,只怕脾氣較之以往更難相處,還請二妹妹看在我與父親的面上,多多包容。”
“素問是晚輩,不敢用這包容二字。大哥哥放心,我是不會惹大伯母生氣的。”顏素問乖巧一笑,反倒讓顏煒林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過了。
秦婉茹斜靠在床上,一臉的病容。整個屋子裡黑乎乎的,既不見暖爐,也不見點燈。地上,一片狼藉,既有打破的碗筷,又有被摔碎的花瓶以及別的裝飾物。
聽見聲音,秦婉茹努力撐了撐身子,待看清楚來的是顏素問之後,隨即伸手一指,虛弱的問了句:“誰讓你來的?”
抬起的手,沒等她把話說完就落了下去。顏素問有些吃驚,她不過離開數日,秦婉茹竟病到這種程度。她的臉,消瘦的像是個老太太,嘴唇乾澀,泛著青紫。額上是一層細密的汗珠子,說話時,喉間帶著很濃的痰意。
“母親若怪,就怪兒子吧,是兒子一大早去寧心齋將二妹妹給請過來的。”
“娘,你就讓二姐姐幫你看看吧。”顏沐桐哽咽著跑到了床前,一把抓住了秦婉茹垂落在床邊的那隻手:“就當桐兒求你,桐兒好怕,好怕娘你就這樣……這樣沒了。”
“桐兒乖,娘不會死的,就算為了芸兒和你,娘也不會死的。”
“都到了這個時候,娘你怎麼還淨惦記著姐姐。姐姐她,根本就不在意你,她在意的就只有那個顧言卿。娘病的這些日子,姐姐她可曾來看過你一次。沒有,她一次都沒有。她不是我姐姐,我顏沐桐沒有這樣的姐姐。”
“啪!”秦婉茹抬起手,在顏沐桐臉上打了下。
因為沒有力氣,所以這一巴掌並不重,可顏沐桐卻捂著臉,用充滿怨恨的表情看著秦婉茹。
“娘,我恨你,桐兒恨你。”
顏沐桐起身,衝了出去。顏煒林伸手想要拽住她,手指卻只擦到了她的衣角。
“沐芸是她的姐姐,是她的親姐姐,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我倒覺得桐兒說的沒錯。”顏煒林眸光暗沉:“芸兒她這一次,的確過分了。”
“大哥哥,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與大伯母說這些話了。”顏素問輕輕道:“我記得大伯母這院子裡是有人的,可這屋子都亂成這樣了怎麼也不見人收拾。這麼大的雪,竟也沒人惦記著給大伯母的屋子裡燃個爐子。這樣陰冷的環境,莫說是久病之人,就是沒病的,也能生生給折騰出病來。”
顏顏煒皺著眉頭,朝屋子外頭喊了聲:“人呢,你們都是怎麼伺候夫人的?這屋子亂成這樣,也不知道收拾,明知雪大天寒,也不知道給夫人屋裡燃個爐子?”
“不是奴婢們不收拾,也不是奴婢們不進去燃爐子,而是夫人不許,若是咱們收拾了,夫人就讓人將咱們趕出府去。”丫鬟們的聲音從外頭傳來,聲音裡夾帶著許多的委屈。
“現在進來收拾!”
“是!”幾個丫鬟輕輕掀開簾子快速走進來,折騰了一番之後,這屋子才終於有了點兒當家主母住著的樣子。
“屋子裡涼,多添些碳火。”顏素問對忙碌著的丫鬟們說:“將那邊窗子稍稍開啟一些,讓屋子裡的氣味往外散散。時候不要太長,小半個時辰即可,等氣味兒散乾淨了,記得給關上。對了,秦嬤嬤呢,大伯母病成這個樣子,怎麼不見她在跟前兒伺候著。”
“秦嬤嬤,還有之前在夫人跟前伺候的那幾位姐姐都被老爺給關進地牢裡去了。”一名丫鬟低聲回著。
“為何?”顏素問問,眼角餘光卻落到了顏煒林的臉上。
“母親病的蹊蹺,且這病來勢洶洶,不像是突發頑疾,倒像是被人下了毒。”顏煒林輕握成拳:“父親惱怒,便將那些在母親跟前伺候的全都關到了地牢裡,母親則因為這件事情跟父親大吵一架,才稍稍控制住的病情急速惡化,到如今,我與父親都已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