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看著顏素問的眼睛,顏素問卻下意識的躲開了。
從相府離開時,已是傍晚。顧長風因為要陪著老夫人,就將顧雲飛駕駛馬車將她送回了顏府。剛到寧心齋,就瞧見幼白在院子裡不停的踱步,心情似非常焦慮。
“你在踩螞蟻嗎?”
“都這個時候了,小姐你怎麼還有心情開玩笑。”
“這個時候,是什麼時候?”
“大老爺已經知道你去相府給顧老夫人看病的事情了。”
“看病就看病,你幹嘛緊張成這個樣子。”顏素問說著,就要往屋子裡走。
剛挪了下腳,就被幼白給抓住了。來不及張嘴,就聽見了簾子被掀動的聲音,緊跟著是秦婉茹的那張臉。
她的臉色,特別難看。
緊跟著秦婉茹出來的是她的大伯父顏白朮,目光對上,他埋怨地說道:“依著你與相府的關係,大伯父原本不該說什麼的。可是素問,你未免也太任性了些。顧老夫人的病,豈是旁人隨隨便便就能給看的。我知你自小跟在你爹孃的身邊,這醫術肯定也是懂的,可萬一治差了呢?到時候,相爺震怒,我們整個顏家該如何自處?”
“我就說了,自打這丫頭回鄴城,我們府裡就沒消停過。現在好了,她竟吃了豹子膽,跑到相府去給顧老夫人看病。這老夫人在相爺心中是何地位,咱們鄴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莫說是你,就是老爺去看診,都要揣著小心。顏素問,你是鐵了心想要把咱們整個顏家推入萬丈深淵嗎?”
顏素問沒有吭聲,秦婉茹卻傷心的哭了起來,彷彿一下秒顏家就會被抄家問斬的一樣。
“大伯父也是這樣想的嗎?”
“我——”顏白朮張了張嘴,沒有回答。
“在大伯父心裡,是不是也認為素問是故意逞能,是故意拿著顏家的前途和這百十口的人命在開玩笑。若您也是這麼想的話,素問無話可說,也無話可辯。”
“老爺您看看,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竟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秦婉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在一旁煽風點火。
“來啊,把二小姐給關到地牢裡去。”顏白朮喊了下人:“至於日後如何,就等顧家來人處置吧。”
地牢?
原來顏家也有這麼高大上的東西。
顏素問不哭不鬧,也不願意再多做解釋,任由下人將她帶到後院花園那個隱蔽在假山石裡的地牢中。
顏家的地牢,還算不錯的,至少沒有那種特別陰冷的感覺。地牢中的被褥,看著也像是新的。瞧得出來,將她關到地牢不是大伯父的一時之氣,而是早在她回府前,他們就已經商量好的。
舒展了一下胳膊,打了個瞌睡,將被褥拉平鋪展,直接躺了上去。天大地大,睡覺最大。若是休息不好,她又如何有精力去應對明天的事情。閉上眼,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在相府時,顧長風對她說的那些話。越想心裡就越亂,連帶著身體有了陌生的反應。
心煩意亂,她乾脆坐起來背那些藥方醫典,守在門外的下人聽了,只覺得這位二小姐是瘋了。
別院中,聽聞此事的顏沐芸露出了喜色,她抓住那名前來傳遞訊息的丫鬟,仔細的問:“你是說,顏素問非要給顧老夫人治病,且那病是連沈御醫都治不好的。”
“是!”
“瞧她平時一副挺有心計的樣子,想不到也有這麼冒失衝動的時候。她死定了,這一回,她死定了。”顏沐芸咬牙切齒的說。
“夫人也說她死定了。”丫鬟附和著:“夫人讓奴婢轉告大小姐,讓您啊,再靜心等兩日,只要這顏素問被顧家給定了罪,老爺肯定知道之前都是誤會小姐,一定會接小姐您回去的。”
“父親那個性子我是知道的,他,太過於心軟,辦事又總是瞻前顧後,猶猶豫豫的。”顏素問冷著一雙眸子:“顏素問既做了這麼膽大包天的事情,就該將她活活打死送到相府,免得日後連累咱們。”
“老爺沒有那麼做,大概是顧慮著吧。”
“顧慮什麼?”
“萬一……這瞎貓逮著死耗子呢?”丫鬟一邊看著顏沐芸的臉色,一邊試探著回答。
“她,不會有那種好運氣的。”顏沐芸冷哼著:“算了,關她幾日也好,到時候,她死得更難受。”
“大小姐說的是。”丫鬟低了低頭:“小姐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吩咐,奴婢就先回去給夫人回話了。”
“去吧去吧,告訴母親,芸兒一切都好,讓她切勿掛念。”知道顏素問倒黴,顏沐芸的心情就變得極好。心情好,自然也就不會難為這些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