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但我聽見錦娘說話了。”
“說話?”
“對!”那人摸了摸頭:“這井距離錦孃的鋪子很近,打水回去的時候路過錦孃的鋪子,我就往裡頭瞅了一眼。這門是虛掩著的,隱隱約約能看見錦孃的身段。當時,我稍稍停留了那麼一會兒,原本是想多看兩眼的,結果聽到錦娘跟一個男人吵架。”
“吵的什麼?”
“沒聽清,當時光顧著看錦娘了,至於他們吵的什麼反而沒太在意。不過,那個時候,錦娘還是活著的,我絕對不會看錯。”
“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例如這些天錦娘都見過什麼特殊的人,尤其是你們覺得面生的。”
“面生的倒是沒有,面熟的倒是有兩個。”
“面熟的,是那兩個?”
“一個是城北袁記米糧鋪的老闆袁成浩,這袁老闆喜歡錦娘,平時沒事兒就往這裡跑。錦娘對他的態度也很奇怪,既不熱情,也不冷淡,我們都猜測著,這是因為那袁成浩有錢。還有一個,是顏家的一個小丫鬟,叫什麼名字咱們不知道,只知道眼睛圓圓的,總愛穿一身草綠色的衣裳,笑起來,兩隻眼睛會滴溜溜的轉。她呢,雖不像袁成浩那樣每天都往這鋪子裡跑,但隔著十天八天的就能見到一回。”
“顏家……是那個御醫顏家嗎?”
“除了那個顏家還能有那個顏家啊。”那人說著,將腳尖墊了起來:“對了,我想起來了,就昨個兒下午,我還見到那個小丫頭了。她當時就站在錦娘鋪子的門口,也不知是剛從裡頭出來的,還是敲門想要進去的。這錦娘在十里鋪也有些年了,說實話,這白天裡從未見她關過鋪子門。
“你,去顏家問一下,看看有沒有一個喜歡穿著草綠色衣裳,眼睛圓圓的姑娘。你,跟我去鋪子裡面看看。仵作呢,仵作到了沒有?”
“到了,到了,仵作到了!”一個老頭兒從人群中擠了過來:“不好意思,昨個兒喝酒,耽誤點兒功夫。屍體呢,在哪兒?”
捕快指了下剛剛被打撈上來的錦娘:“在那兒。查仔細些,我要知道錦孃的死因。”
“是個姑娘啊。不對,看著髮髻的模樣,應該是個婦人,年輕貌美的婦人。”仵作打了一個不怎麼正經的酒嗝:“這是井水裡撈出來的?”
“不然呢,還能是從河水裡撈出來的?”
“您別誤會,我小老兒不是那個意思。”仵作嘿嘿笑著:“這井水裡的屍體,因為水的關係,沒有辦法知道這人是什麼時候被投進井裡的,這點兒我小老兒可得先給你說清楚了。另外,這屍體還挺新鮮,你看著手指頭,軟乎乎的。”
“我問的是死因,不是手指頭軟不軟。”
“你看你,年紀輕輕又是個捕快,脾氣這麼急躁做什麼。這手指頭變軟,說明人已經死了有些時候了。這衣裳有些皺,不知道是投井的時候弄的,還是投井之前被弄的。”
“你是仵作,你問誰?”
“我小老兒自言自語的不行嗎?”仵作仔細檢視著錦孃的屍身:“沒有刀傷,也沒有被繩索捆綁或者束縛過的痕跡。指甲沒有斷裂,身上也沒有特別明顯的掙扎過的樣子,這人難道不是自殺的?”
“我再說一句,你才是仵作,她是不是自殺的,我需要你驗看,需要你告訴我。”捕快急了,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知道知道,你急啥嘛?”仵作打了個哈欠:“昨晚酒喝多了,人也睏倦的厲害,你瞅瞅我這兩隻眼睛腫的。這人吶,老了老了就得服老,就不能跟你們年輕人一樣喝酒熬夜,傷身,太傷身了。”
“這屍體您老還驗不驗吶?”捕快將佩刀都抽了出來。
“驗,我是仵作,驗屍是我的最喜歡的,況且還是這麼新鮮好看的屍體。死因,你要死因是不是,等會兒,稍微等那麼一小會兒。”仵作小眼一眯,開始仔細驗看起來:“死者兩側肩膀、上臂外側有大片損傷,顏色呈灰黃色,但這些傷不是死前留下的,而是死後被兇手拖拽屍體到此留下的。另外,在死者身上,我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致命傷,倒是口鼻這裡有些印記。你看看這些印記,像不像是被人捂過的痕跡?這死者,十有八九是被人給捂死的,兇器就是兇手的那隻手。加之這些死後損傷,可以印證一點,她是被人殺死後,從鋪子拖拽到井口,然後頭朝下,扔到井裡的。”
“拖拽?”
“是拖拽,而且還是拽著雙腳的那種拖拽,因為死者的背部是被拖在地上的,故而才會留下這些痕跡。兇手,應該不是那種人高馬大,身體強壯的,因為拖拽並不比肩抗來的輕鬆,而且很容易留下罪證。兇手,極有可能是身體瘦小,力量單薄的人,也可能是個女子。”
“那個袁成浩身形如何?”捕快問周邊那些圍觀者。
“身高八尺,腰寬體胖,但從外表看,像是練家子。”
“也就是說,兇手不是這個袁成浩。”捕快眯了眼:“走,我們去趟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