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忙碌一天,趙氏也略顯疲態,不得不為丈夫解圍:“天不早了,明天還要讀書,快回去歇著吧。”
一家三口便踏著一地月色回東院。
平安興奮地講述今天的南北大戰,林月白捧哏似的的應和他。
陳琰嘴裡不說,心裡還是領情的,他何嘗不知道,全家人都在背後默默地支援他。
他有個不太聰明的爹,目前看來,平安也隨了祖父,他唯有不遺餘力地搏出仕途前景,才能更好的保護全家人。
……
鑑於今天的械鬥事件,平安對整個陳家有了新的認識,回到房中就找來筆墨,在紙上胡寫亂畫,做一下總結。
因為他平日裡到處胡寫亂畫習慣了,倒也無人在意他寫的是什麼。
祖父有兄弟四人,祖父陳敬堂,二叔公陳敬仁,三叔公陳敬禮,小叔公陳敬時,前兩位叔公跟祖父一樣,在任何事情上都沒什麼建樹,兒子們更是遊手好閒,靠族產的分紅度日。
非但如此,他那幾個族親的堂兄弟,以二叔公家的兩個孫子為首,一個比一個頑劣,上房揭瓦,踢天弄井。長大後更成禍害,在陳平業兄弟的帶領下做盡了壞事。
而四叔公陳敬時,只比老爹大十歲,性情灑脫,嫉惡如仇,是兄弟四人中讀書最好的,天資與陳琰可以一較,可惜他永遠失去了參加科舉的機會,如今已經分家出去,聽說找了個大隱於市的地方寫小說呢。
……
陳琰和林月白也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聊到今天的械鬥事件,兩人都是搖頭。
林月白道:“平安不喜歡和族中兄弟一起玩,多半也是因為他們太鬧騰,別看他最近有些頑皮,到底還是不一樣,昨天母親還說,平安寧願跟狗說話,想是太孤單了,她已經託了可靠的牙人幫忙物色兩個孩子來,不拘男女,要年紀小的,懂事的,權當是玩伴了。”
平安側耳聽著,還以為祖母要催二胎呢,原來是想給他找玩伴。
“這倒是。”陳琰道:“平安這性子,一張紙一支筆都能玩上半天,比起他那些兄弟們,已經很乖了。”
平安無奈的撇撇嘴,在這個家裡,他經常被誇很乖,原以為是因為愛,後來才知道全靠同輩襯托。
不過,眼下阻止老爹科舉才是重中之重,擒賊先擒王,其他的小魚小蝦以後慢慢收拾。
今天陳平德有句話說的在理,誰說透過科試,就一定能透過鄉試?那可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要是那麼好考,范進就不會瘋了。
他眸光一轉,計上心頭。
……
不鬧人的平安夜裡睡得很安分,睡前還不忘給爹孃也蓋好薄被,避免著涼。
陳琰滿心感動和欣慰,林月白更是母愛氾濫,看著兒子可愛的睡顏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家裡歡慶的氛圍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整肅的寂靜。鄉試倒計時一個月,全家人再次進入嚴陣以待的備考狀態。
夏日天長,才是寅時,已是天光微露,昨夜又下過一場小雨,衝散了幾分暑熱,空氣中殘存著軟泥的土腥氣,陳琰照舊早起讀書。
主院裡的兩個大丫鬟陌露和九環都是林月白的陪嫁,今日輪到九環當值,見大爺起身洗漱,便也跟著起來伺候,將他一頭烏髮攏在腦後束起,帶上網巾。
九環手勁足,走路帶風,嗓門也不小:“大爺的頭髮隨老爺吧?成日起早貪黑的讀書,也還很茂密。”
陳琰“譁”地翻一頁書:“老爺可從沒起早貪黑地讀過書。”
九環恍然道:“那就是隨了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