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娘站在一旁,不敢東張西望,雖隔著屏風,看不清楚,卻也知這是位剛烈的女子。她見過太多姻緣,也見過反對婚事的子女,敢於如此爭取自己終身大事的,卻也少之又少。
何氏有些不忍,想要挽留,卻見老爺臉色低沉,不得不命人送客。
劉娘提著籃子,放下大雁,跟著僕人出得蕭府,乘著蓉娘包下的車子,趕往蘇雲客棧回話。
……
劉大娘將先前託付之事,一五一十地向蓉娘道來,末了感嘆道:“都是老婆子我嘴笨,沒把這對玉人說合到一處。真是可惜啊,老身算是閱人無數,這兩個孩子真真是,天設地造的一對。他那夫人都已同意了,只有這蕭老爺固執己見。哎!罷了!放心吧,夫人,令郎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不愁娶不到好媳婦,我還怕你家公子看不上眼呢。若是有合適的人家,老婆子定給令郎說合。他蕭家怎麼了,即便是當朝公主,王公大臣家的女兒,咱這孩子也配得上。”
這劉娘一個勁地誇讚著文鵬,也勸慰他想開些。
蓉娘一面與她寒暄,一面命蓮兒取來五兩銀子,包於劉娘。
這劉大娘見她出手闊綽,笑著道,這婚事沒說成,怎敢收取。客氣一番,揣入懷中,道謝後,離開客棧。
見文鵬沮喪至極,鬱鬱寡歡,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蓉娘心中甚是心疼,好言相勸,生怕他做出傻事。又勸他,天意難違,莫要強求。
文鵬忍著心痛,不敢在孃親面前掉淚,不住點頭,答應著她,不會做傻事。
蓉娘還是不放心,在徐管家,蓮兒的陪伴下,帶著文鵬在集市上,添置些衣物等物品,又帶著他到寒山寺燒香拜佛。
返回墨軒庵後,又與王老先生相談片刻,而後起身道別。
望著娘與蓮兒姐遠去,文鵬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嘩嘩而下。片刻後,他擦去淚水,返回畫坊。
老先生在書房飲酒,見文鵬無精打采回來,趴在桌上。
他起身道:“傻小子,好好打扮一番,隨老夫出門一趟。記好了,要給老夫長臉,不許丟人現眼。老夫我這一生,除了拜師時,求過一次人。今日為了你,再厚著臉皮,求上一回。”
見他毫無反應,老先生拿起院裡的掃帚,就要打人。
文鵬見狀,趕緊起身收拾,脫去粗布長褂,換上孃親給他添置的華麗長袍。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文鵬一番打扮下來,顯得愈發清秀雋逸,玉樹臨風。
老先生上下打量,捋著鬍鬚大笑,又讓他換上長靴,令家丁僱來馬車。
方瑩痴痴地望著文鵬遠去,心中惘然若失。
寶兒笑道:“姐姐,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他只當我倆是妹妹。何曾有心思在你我身上?”
上得馬車後,先生令車伕直奔蕭府。
文鵬一聽,面色微紅,惴惴不安,對師傅唸叨著,如此堂而皇之,去拜見蕭家父母,恐不妥當。
老先生回道:老夫拜會故交,有何不妥?你跟著便是,且看我眼色行事。不讓你言語,一個字不得多講。
到蕭府門前,道明緣由,那家丁回稟後,急忙相請。
文鵬攙著老先生,跟著那僕人,繞過影壁,就往客廳方向走去。
兒時,曾有幾次,跟著香兒進過她家,已覺是深宅大院。沒想到這府邸,比蕭家老宅還要大上幾倍,竟如此幽深雅緻。
青磚灰瓦,卵石鋪路。草木繁茂,鬱鬱蔥蔥,鳥語花香,恍若世外桃源。五步一亭,十步一閣,長廊迴轉,流水潺潺。假山與花木相伴,荷塘同錦魚為伍。庭院深深,廂房座座。
三人踏過小橋,行至半道,卻見蕭老爺與鄭知府,已前來迎接。
蕭老爺臉色紅潤,有些微醉,他上前幾步,作揖施禮道:“叔公在上,晚輩迎接來遲,萬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