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蓉娘自收到文鵬的家書後,思量許久,終是答應託人提親。
她深知,這孩子不到黃河心不死,早早地準備了一切。
若是蕭家接了納雁之禮,她再託媒官,順道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這些事一併辦理,擇定良辰吉日,下聘,立婚書,訂立婚約等。
若有必要,再親身拜會蕭家父母。也好了卻,她與先夫多年來的一樁心事。若是不成,也讓文鵬斷了念想。再過上一、兩年,讓他回家接手買賣,安生過日子。
翌日一早,文鵬來到蘇雲客棧,陪著母親。心中既喜悅,又緊張。
媒官受蓉娘與老先生所託,一大早,提著大雁與其他禮物,前往蕭府說媒。
家丁回稟過老爺、夫人後,帶人前往客廳會面。
這說媒的媒官,人稱劉大娘,作了數十年的媒婆,通曉人情世故,善於察言觀色。人也精明通透,伶牙俐齒,巧舌如簧。四鄉八舍的莊戶,非富即貴的大戶人家,她撮合成不少姻緣。上了年紀,在官府領份閒差,順帶幫著左鄰右舍說合姻緣,口碑、人緣也還不錯。
她見蕭府氣派不凡,也知這蕭家非一般大戶人家。也從同行的姐妹那裡得知,託人向蕭家提親的達官顯貴,都擠破門檻了。被蕭家傭人,亂棍轟出來的媒婆也不在少數。好在有知府老爺保媒,她壯起膽子,心想著如何說合。
七拐八繞,走過一段長路,到了蕭家的客廳。
這劉大娘,上來就笑著給蕭家老爺、夫人問好。待坐下後,報上身份,先是將這蕭府誇了個遍。接著又將蕭老爺,與何氏奉承一番。
只聽得香兒在屏風後,差點笑出聲來。她連忙將身邊偷笑的小丫頭們,都趕走。
劉大娘的話,令何氏十分受用,倒讓蕭老爺有些反感,不過看在知府的情面上,也沒發作,只顧喝茶。
劉大娘見狀,急忙打住,話題又扯了回來,提起這煙雨莊來。劉大娘道,她孃家也是煙雨莊人氏,嘮了會家常,才把話頭扯到這婚事上來。
她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女兒啊,都是自家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作父母的,都想給自家女兒,說門好親事。讓女兒有個好歸宿,衣食無憂,夫妻和睦,恩恩愛愛,百年好合。聽聞府上的三小姐,已過及笄之年,待字閨中,她受知府大人與王老先生所託,冒昧前來提親。這說來也巧,這孩子呀,也剛好是咱煙雨莊的人……
劉大娘繞了一圈,將這事一五一十道了出來。又將這文鵬與他家,好一番誇讚。
蕭老爺聽聞,所提之人,竟是同鄉的商賈之家,本欲拒絕,聽聞是王老先生保媒,不得不聽下去。
他時不時,問了些文鵬家的情況,似乎想到何事,忽然問起夫人來:“夫人,還記不記得,早些年間,為夫曾問過你,香兒以前和哪些孩子一起玩耍來著?我記得就是劉娘說的這戶人家吧?”
何氏點頭稱是,提些早年間的事情。蕭老爺這才恍然大悟,急忙喚丫頭,去喊小翠過來回話。
香兒兩人聽聞後,嚇了一跳,趕忙退到門口。待夫人的丫鬟出來,急忙叫住她。香兒在小翠在耳邊嘀咕著,小翠不住點頭。
待了一會兒,才讓小翠和那丫頭,一道返回客廳。
這劉大娘趁機笑道:人都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光著屁股長大的孩子,感情最深。兩人互相知根知底,以後的日子和和睦睦,父母也少費心思,這多好的一樁婚事。不瞞老爺和夫人,我這老婆子做媒婆,也有這麼多年了,除了這皇宮大院,老身沒進過,啥樣的府邸沒去過。別看著深宅大院,富麗豪華,這女兒嫁進去,沒少受罪的。遇到紈絝子弟,不學好的主,偷腥,沾花惹草的,喝些酒就耍酒瘋,將媳婦一頓好打。就是這公主,進了丞相府,不也過得不如意嗎?說句不大中聽的話,這就算是嫁入皇宮,整日裡勾心鬥角……
劉娘見蕭老爺不愛聽這話,趕忙笑著賠禮,輕輕打自己的臉頰,說道:哎,蕭老爺您和夫人別計較,咱這老婆子也是道聽途說,說話沒個分寸……
說話間,小翠已來到大廳內,拜過老爺和夫人後,恭立在一旁。
蕭老爺詢問香兒和文鵬的事情,小翠機靈,依小姐囑託,謹慎答覆。當著外人的面,他也沒多問,瞭解個大概,令她退下。
他暗想這劉娘所說,確也屬實。雖文鵬家,尚算殷實富足,但畢竟不是官宦之家,又無功名在身。
想了想,還是讓劉娘將禮物帶回,只說兩家不合。
何氏有些動心,她聽聞小翠的回稟,心裡也跟個明鏡似的。她想留劉娘坐下,再聊一會兒。怎知蕭老爺要下逐客令,知道拗不過他,只得不再言語。
劉娘見狀,只好起身,正要告退時,卻聽得屏風後,有人搭話:劉大娘莫走,小女子答應這門婚事。
搭話之人,正是香兒。她不顧小翠等人勸阻,執意要挽留劉娘,寄望爹爹能回心轉意。
怎知她躲在屏風後,剛一回話,蕭老爺怒上心頭,大罵她不懂禮數,命老媽子與丫鬟,將女兒拖進閨房去。
卻聽得香兒哭道:“父親,大娘,聽女兒一言。女兒已收了慕容家的聘禮,此生非文鵬哥不嫁。若別離,毋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