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長得矮小,還不到白勝的肩膀。白勝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輕飄飄地說道:“你出手呀。”
法師身體戰慄起來,他的雙手顫抖得厲害。他臉上的皺紋變得極其深刻,他的嘴唇顫抖著,唇上的兩撇鬍須彷彿要倒立過來。他額前的三道深深地皺紋從中間向下拉扯,拉成了三個箭頭。
法師的喉嚨間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呃啊——”
他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如同狂風中搖擺的紙片。他臉色的皺紋更顯得深了,嘶吼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聲音彷彿在不斷地上升,不斷地上升,最後終於觸到了太和殿的屋頂。
聲音忽然一下熄滅了。
同時熄滅的,還有他雙手間的白光。
西金法師高昂的頭顱,無力地垂了下去。
陽光從太和殿的門口射入殿內。可白勝的影子,卻好像反了過來,將西金法師整個人都給籠罩住了。
白勝的聲音平靜,彷彿朋友之間的閒聊:“聽說你言出法隨。”
西金法師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卻沒有聲音發出。
白勝說道:“我現在就在你面前,你叫一聲風起雲動給我看看。”
西金法師吸了兩口氣,眼底彷彿又有光芒跳躍了起來。
西金法師眼中露出兇狠。
不甘心,不甘心!
五十年的孤寂,五十年的禁閉!
整整五十年,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如今變得了一個乾枯的老頭!不甘心啊!
他咬了咬牙,抬起頭來,重重地喘息。
他艱難地抬頭,看著白勝,開口顫抖著喊道:“死……死……”
他看起來已經拼盡了全力,但嘴巴好像一下子變得不好使了,讓他說不出來。
“你想讓我死?”白勝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眼底彷彿在笑。
“放棄吧,”白勝說:“你殺不死我。”
西金法師鬆了口,喘了幾口氣,重新開口說道:“風……風……”
西金法師的聲音又變得顫抖起來,吐字吐得十分艱難。他的嘴巴,彷彿在和一種不知名的力量較勁,卻拼盡全力也扳不過對方。像是平時暢通的大門被忽然關上了,拼了命地撞,卻怎麼也撞不開。
西金法師還在掙扎著,他顫抖著,汗水打溼了滿頭的頭髮。
西金法師的臉被憋得通紅。
終於,那個“來”字沒有說出來,卻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鮮血如水槍一般漫天噴灑,卻在靠近白勝十公分距離的時候,血水又倒飛而回,灑了西金法師滿臉。
西金法師“譁”一下跪倒在地,軟軟的如菜市場中案板上的豬肉。
大殿內密密麻麻的黑影一瞬間崩散掉了。
白勝轉身向殿前走去。
皇帝高聲喊道:“還不趕緊為王爺備座!”
宮中人很快為白勝搬來一張座椅。白勝道一聲謝,坐在椅子上,俯視下方束手而立的文武眾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