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們可能得在這山谷裡過一晚了。”
宜兒是滿心的歡喜,望了望四周,問的卻是:“爺是怎麼發現這個山谷的呢?這裡好美,爺也沒說帶我過來看看?”
姜宥笑道:“爺這不是帶你過來了麼?”
“那怎麼算?這是我自己跟過來的。”
姜宥寵溺的搖了搖頭,也不同她爭,道:“這裡美則美矣,卻不見得都是什麼好的回憶,要不是此番被那幫殺手死士追得急了,爺都快記不起在這東山之上還有這麼一處地方了。”
宜兒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道:“不好的回憶?”
姜宥想了想,道:“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一回爺在這東山打獵,追一頭麋鹿,卻不小心失了足,從那邊的山崖上掉了下來,結果醒來之後,便是躺在這留雁峽裡了。”
“那不是很好麼?醒來後便有如此美景相伴,也是一件愜意之極的美事嘛。”
姜宥苦笑,美事?他醒來後,浮沉前世皆是夢影,大半生的苦心經營,到頭來全化為了泡影,那份巨大的反差失落,哪裡又會是什麼美事?
宜兒又道:“爺開始提到什麼保和堂,保和堂是什麼地方,怎麼聽起來到像是一個醫館藥堂的名字?”
“醫館藥堂?”姜宥哭笑不得,道,“保和堂乃是江湖上最大的一個殺手組織,素來有信譽保障,和氣生財的名言,傳言經保和堂出手,是從無失手的先例。今日在野牛嶺的那批黑衣刺客,就是保和堂的職業殺手。”
“職業殺手?”
姜宥道:“不過保和堂一直走的是江湖的路子,之前也從未聽說過他們和朝堂扯上了什麼關係,只是照今日來看,怕是保和堂和威欽侯府卻是撇不開關係的。”
“爺是懷疑保和堂的幕後老闆是威欽侯?”
“要不然,一直不插手朝堂之事,從來未刺殺過朝廷命官的保和堂,這次為了爺竟一次性出動了幾十名好手就根本說不通了。”
“可是威欽侯是堂堂的一品侯爺,掌巡城衛,拜指揮使,手握實權,權傾朝野,他怎麼會……”
姜宥看了宜兒一眼,道:“你知道要請動保和堂出手,需要什麼價碼麼?這個行當雖是見不得光的,不過卻是一個聚寶盆,威欽侯不僅可以利用它大舉斂財,還能透過它充當他在江湖上的眼線,說到底朝堂江湖,雖看似涇渭分明,骨子裡卻是連著筋的,哪裡又分得清楚?其實似這種見不得光,露不得白的行當產業,不僅威欽侯有,就連我們國公府,這類的產業也不是一處兩處,是少不了的。”
宜兒咬了咬唇,又道:“威欽侯既然出動了保和堂來對付爺,想來必然是志在必得,絕不會輕易放棄的,那我們…我們要在這留雁峽待到什麼時候?”
姜宥淡淡道:“夫人說他是志在必得,可爺卻覺得,說是孤注一擲的更貼切一點。此番東山之上,除了保和堂的殺手以及威欽侯府豢養的死士之外,就是巡城衛,也是參與其中的,爺在想,要不是爺臨時起意,改走了這條小道,只怕就不得不正面面對巡城衛的主攻,背後還得擔心保和堂殺手的偷襲了。威欽侯明裡暗裡,眼目下能動用的力量已是傾巢而出,可見對爺這條命,他已是迫切到了瘋狂的地步。只是這般大的動靜他又能持續多長時間呢?父親那裡,乃至皇上那裡,這會兒怕早已有所察覺,威欽侯即便死磕硬抗,最長也不過能持續到明日清晨,到時候,這威欽侯,怕是也風光到頭了。”
姜宥說得輕描淡寫,宜兒尋思之下,心裡卻是清楚,這最後的一晚瘋狂,顯然不會像這片小山谷一般寧靜祥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