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雁峽在哪宜兒並不關心,不過姜宥牽了她的手,輕聲對她道:“留雁峽離這裡還有十數里山路,路不好走,可能耗時會久一點,你可還堅持得住?”
宜兒笑道:“爺不要小看了我,順著小道整個東山我都爬上來了,這區區十幾裡山路,哪裡難的到我的?”
姜宥皺著眉頭佯怒道:“爺都還沒跟你好好的算一算賬,你反倒現在還敢給爺逞起能來了。”
宜兒癟了癟嘴道:“人家為了上山來,腳都磨起泡了,爺還要跟我算賬,算什麼帳啊?”
“活該,誰叫你好好的在府裡待著你偏不幹,非要巴巴的跟上東山來,害爺擔心的。”
宜兒嘟囔道:“爺也知道擔心我,又怎地想不到人家同樣也是擔心爺嘛。”
宜兒這話說得小聲,只是姜宥離她很近,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雖說宜兒急匆匆的趕來東山,明顯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危,可是明知道是一回事,能親耳聽到宜兒說出這些話又是另外一回事,姜宥心中欣喜熨貼,面上雖沒有什麼表情,不過一雙眼睛,眉飛色舞,卻是止也止不住的喜色。
“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姜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爺也還有些疑問,這些人的確是衝著爺來的,也正是如此,爺才有些想不明白,這要是真是威欽侯佈下的局,他又怎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向爺下手呢?”
宜兒皺眉,道:“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呢?”
姜宥道:“爺之前便對你說過,我們寧國公府跟威欽侯府的爭鬥一直都藏於水面之下,並沒有明刀明槍的你來我往過,這究其因,一方面是當今皇上登基不過三年,朝堂雖穩,根基到底還稍顯薄弱,這個時候若我們兩家非要拼個你死我活出來,只怕動搖的就是整個朝堂的根基。而另一方面,也是最大的原因,我們跟威欽侯府,說到底,沒有私怨,之所以會水火難容,卻是在公器上,說直白一點,就是在儲位之爭上,不過如今皇上春秋鼎盛,這個時候若要強行諫言讓皇上立儲,怕是會適得其反,引得皇上不快,而且,自古為君者,深諳制衡之道,我們寧國公府和威欽侯府恰是這制衡的兩邊,若一方太盛,另一方太弱,勢必會破壞這種平衡,那無論是對誰來說,只怕都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畢竟,若因勢大惹得君王忌,古往今來,能保得一個好下場的可沒有幾個人。”
宜兒恍然道:“所以爺才篤定威欽侯不會率先去打破這種平衡,真正的對爺下殺手。”
姜宥微微頷首,道:“只是眼下這事,明顯已超出了爺的預估,要不是爺見機的早,怕是差點就著了道了。”
宜兒想想也是後怕,道:“爺又是怎麼也走的這條上山小道?我見那來府上報信的小將橫屍在山腳下,難道爺在山腳下就遇了伏,遭了第一批的暗殺?”
姜宥哼了一聲,道:“那吃裡爬外的東西是爺親自動的手,他太高估自己了,真當爺是那般好騙的了,爺幾句話便試出了真偽,到也虧得了他,爺才意識到這山上的情形只怕並不是爺想象的那般,所以才避走大道,選了小道而行。嘿嘿,威欽侯老爺子到也算是大手筆了,不僅出動了影密死士,就連保和堂的頂尖殺手也來了幾十個,爺就領著他們在這東山密林裡兜圈子,順便看看,這老爺子到底還留了什麼後手,卻也沒想到,他的後手竟然會是你,不過也不得不說,對於爺來說,他還真的是壓對了寶,能讓爺恍神分心的,除了你這個小東西,哪裡還有別的?”
宜兒微微笑道:“爺就會說這些好聽的來忽悠我,也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姜宥瞪了宜兒一眼,道:“你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東西,可知道當爺知道你被引來了東山,是如何的心急火燎?爺這會想起還後怕,若是你選了百工池或是磨牙石那兩條大路上山的話,那……”
宜兒能感受到姜宥眼底那藏匿不住的後怕驚恐,心裡感動,故意白了姜宥一眼,道:“我這般聰明機靈,自然選得對道的。”話末見姜宥含怒瞪了過來,連忙又道,“好了好了,爺你看看,宜兒這渾身上下,除了髒了衣衫,其他都是好好的,完完整整的,況且宜兒也知道害怕了,知道自己做得太草率,爺你就大人大量,別再生氣了,也別再教訓宜兒了,好不好?”
面對軟軟糯糯,說著軟話,一味討好的宜兒,姜宥就是有再大的火氣,卻哪裡還發得出來?
十幾裡山路的確難行,宜兒是累得厲害,卻咬牙堅持了下來,姜宥見她累得滿頭大汗,要揹她前行,她是倔犟的搖頭拒絕了,她想守在姜宥身邊,卻不想成為他的負擔,即便幫不了他什麼,但起碼力所能行的事情,她都要自己做下來。
到了留雁峽的時候,宜兒幾乎是累得站不直身了,可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留雁峽竟是美得出塵脫俗,宛如世外桃源一般,一時間身臨其境,宜兒幾乎已完全忘記了身上的疲乏。
留雁峽只是一個精緻小巧的小峽谷,而且完全沒有人為因素參與進來,不過曉春早寒,這裡的山花卻早早的先於別處盛開,奼紫嫣紅,卻是美得如夢如幻。